第二百一十一章 國士之死

陳直走走停停,在路上足足走了一個半月,在江都城,他似乎又被古揚州的煙花所迷,盤恒了半個月,與皇甫英俊喝了三杯兩盞淡酒,替他砍了兩顆人頭,才使皇甫英俊把廣陵將軍的位子坐穩了。

這也是皇帝給他的授權,要讓皇甫英俊真正有能力牽制住皇甫無晉,所以皇甫英俊的權力又擴大了幾倍,不僅是廣陵將軍,而且又榮升為淮南總管,以江都為中心,管轄廣陵、沭陽、下邳、彭城四郡三十個軍府近八萬余軍隊,楚州的二十五萬大軍,他竟統帥了三成。

在宦官羅忠國抵達後,陳直終於從蟄伏了近半個月的江都縣南下了。

從江都縣到江寧府並不遠,只有幾十裏路便進了江寧府在江北的轄縣六合縣,再向南十幾裏便是茫茫大江。

此時天已經黑了,陳直站在江邊,望著黑沉沉的江面,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陳直的身後站著一名灰衣男子,年約四十余歲,和其他身著公服的隨從不同,他穿得非常簡單,模樣也是平凡之極,落到人堆找不到他,但他後背的劍卻不一般,裹著黃綾緞子,露出一段黑玉劍柄,這就是尚方寶劍。

大寧王朝的尚方寶劍極少出現,因為它被賦予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在劍身上刻了四個字:‘如朕親臨’,太廟的鐵碑上只刻有三條尚方寶劍的限制,其中一條就是王爵以上不管,也就是說,這把尚方寶劍在楚州,除了不能殺皇甫無晉,它能殺任何人。

背著尚方寶劍這名男子叫王平,這不是他的真名,這只是他在宮外辦事起的名字,他在宮內的名字叫三號,是皇甫玄德身邊的五名國士之一,只有國士才能擔任背劍人,這也是尚方寶劍的鐵律。

王平見陳直凝望江面不語,便緩緩問:“大人,今晚不過江麽?”

陳直和皇甫無晉打過交道,那時皇甫無晉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毛頭小子,可誰有想得到,僅僅短短一年,皇甫無晉竟成了涼王系的關鍵人物,讓陳直始終有一點難以接受,但是他不得不接受,皇上親自命令他去對付這個皇甫無晉,甚至還給了他尚方天子劍,他知道肩頭的重任。

過了良久,陳直才輕輕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

他回頭問王平,“你說呢?”

王平既是他的保鏢、又是背劍人、同時也是他的副手,他的高強武功使陳直對他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我建議過江,夜裏過江,有時比白天更安全。”

陳直點點頭,他明白王平的意思,白天容易被皇甫無晉發現,畢竟是這長江是他的地盤,他向四周看了一圈,準備尋找座船,在不遠處,就停泊著三艘大船。

“不!我們回去,在江都運河坐船。”

王平非常謹慎,他不相信江面上的任何一條船,坐運河的船,也同樣可以過江。

一行二十余人調轉馬頭,向東北方向而去,片刻,從一艘大船內走出一名水軍軍官,他冷冷地望著對方走遠,一擺手,“去運河入江口堵他們。”

……

江都運河是隋朝開挖運河的一部分,在江都城因大火而敗落後,曾經淤塞了一百多年,在八十年前重新疏通,雖然不能恢復當年的盛況,但也勉強能通三百石的漕船,還有不少客船也是從運河北上。

一個時辰後,一艘五百石的雙層客船出現在運河的入江口,此時已是兩更時分,江面上十分寂靜,只有這一艘船進入長江,駛向對面的江南岸。

長江十分寬闊,水波翻湧,波浪輕拍木船,仿佛在阻攔它前行,這艘木船靠搖櫓而行,行走十分緩慢,照這個速度最少要一個時辰才能抵達對岸。

大船上,陳直有些著急了,“船東,為何不掛帆,這樣走到何時?”

船東姓吳,是個四十余歲的幹瘦男子,連忙上前點頭哈腰道:“這位官爺有所不知,今天下午,水軍下了嚴令,三天之內,不準民船隨便過江,掛了帆容易被他們發現,那可不得了。”

吳船東是收了一百兩銀子的船費才冒險載客,他既想收錢,可又不想出事,所以他非常小心,白帆在江面很容易被發現。

陳直大怒,“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這裏是大寧王朝的核心水道,他皇甫無晉想禁就禁嗎?”

吳船東聽他直呼嗣涼王的大名,心中不由一陣害怕,恐怕禁民船過江就是為了他們,自己是不是惹禍上身了。

“官爺,有所不知,也不是完全禁,白天是允許過江,但要先去巡查司登記檢查,領了江牌後方可渡江,也不收錢,但晚上不準,這是規定,聽說是最近要打鳳凰會,防止鳳凰會的細作,才這樣嚴格盤查,以前沒有。”

盤查鳳凰會的細作,這個理由似乎還算過得去,陳直臉上稍斂幾分,可就在這時,一名船員忽然驚恐地直著前方大喊起來,“船,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