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王府家宴

今天是中秋,和別人府上的張燈結彩和賓客盈門相比,蘭陵郡王府便略顯得冷清,只有內部掛了幾十盞大燈籠,燈火通明,儼如白晝,不過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節日的快樂。

蘭陵郡王雖然沒有大擺宴席,卻給了府中所有人賞錢,而且因為今年無晉歸宗,是值得慶賀的大事,賞錢比往年翻倍,全府上上下下兩百多口人,每人得到了五兩銀子的賞錢,另外,皇甫疆的八個莊園的數千家奴,每戶人家也得到二兩銀子的賞錢,一時間,上上下下皆大歡喜。

皇甫疆的賞月酒布置在後花園,怕燈光影響月色,後花園裏沒有一盞點燈,一輪滿月的清輝灑在大地,給後花園鋪上了一層銀白色的光澤,涼亭、水塘、荷葉、樹木都變得銀華朦朧,呈現出一派詩情畫意,使人心也變得寧靜。

後花園最高處是一座樓亭,叫八面來風亭,其實是一座外形如涼亭的木質建築,亭中的八面窗戶都敞開了,月色一樣灑進亭中,使亭中充滿了一種銀色的靜謐。

亭內擺著一桌酒席,蘭陵郡王和王妃相對而坐,旁邊還有四張空位子,是給孫子皇甫武植和他母親,另外還有孫女皇甫寶珠,再有就是無晉的位子。

蘭陵郡王子嗣單薄,也就這麽多親人,長子早逝,其妻已改嫁,沒有留下子嗣,次子皇甫卓在西涼為武威都督、河隴節度副使,無法回京團聚,他有一子一女,妻女兒子都留在京城,不過他在京城自有府邸,沒有和父親住在一起,只有女兒寶珠和祖父住在一起,今天是中秋,按理皇甫卓的妻子應該帶兒子皇甫武植來父親府上團聚賞月。

但不知什麽原因卻沒有來,這讓皇甫疆心中極為不高興,其實他也猜到了一點,估計和無晉襲涼國公有關。

他的孫子皇甫武植至今沒有爵位,只擔任一個校尉之職,一般皇族封爵位有兩次機會,一次是成婚,可封比他父親低兩等的爵位,第二次是父親去世,襲父爵,但要降一等。

皇甫武植尚未成婚,所以暫時沒有爵位,等他成婚時,他會封縣公,等父親皇甫卓去世後,他便會升一級為郡公,不過,他若能立下軍功,封更高爵位的可能性也有。

但無論如何,在他們看來,無晉只是一個私生子,居然能襲涼國公之爵,使他們心中極不平衡,便以這種方式來抗議自己。

盡管皇甫疆很不喜歡那個庸庸碌碌、遊手好閑的孫子,但畢竟是中秋節,他們不來,讓皇甫疆心中還是非常不舒服。

旁邊的王妃看出了老王爺悶悶不樂,便勸他,“王爺,無晉襲的是他父親的爵位,和卓兒無關,或許武植他們並不是為這件事,王爺不要太放在心上,妾身覺得,無晉襲父爵是天經地義之事,無論誰都不會多心,如果他們真不高興,那只是他們不懂事,和王爺是否處事公平沒有關系。”

蘭陵郡王妃姓趙,今年五十余歲,她不是蘭陵郡王的原配,但也跟了皇甫疆三十年,老王妃在十年前去世,蘭陵郡王便啟奏皇上,將偏妃趙氏扶正,冊封為蘭陵郡王妃。

她也曾生過兩個兒子,但都先後夭折,只有一個女兒,十年前便出嫁,丈夫是梁郡刺史,現跟丈夫一同外任,所以今晚也無法來陪父母團聚。

皇甫疆嘆了口氣道:“我一直不喜歡武植輕浮自大,原以為是他父母過於寵愛,我今天才知道,他母親就是一個不明事理之人,那兒子當然好不到哪裏去?哎!我皇甫疆或許是早年殺人太多,所以老天爺給我報應,讓我子孫不孝,子嗣單薄。”

王妃又勸道:“王爺,無晉不是挺好嗎?我見那孩子很懂禮,而且心地淳厚,我覺得這是王爺的福分。”

皇甫疆暗暗苦笑,無晉可不是自己的孫子,人家是晉安皇帝的孫子,是天鳳之子,自己哪有這個福分,但這件事極為隱秘,他連妻子都不能說。

在老兩口周圍站著五名侍女,這時,一名侍女道:“小姐和公子來了。”

只見寶珠拉著無晉快步向亭子這邊走來,王妃目力較好,見他們居然是牽手而來,不由笑道:“他們兄妹的關系倒挺好。”

皇甫疆卻嘆息一聲,如果寶珠能嫁給無晉倒是很不錯,只可惜他們是族兄妹,而且就算無血緣,同姓也不能成婚,令人遺憾。

其實無晉也有點尷尬,寶珠當他是哥哥,一路牽著他的手跑來,使他又一時找不到借口甩開,眼看到涼亭,他連忙笑道:“讓我先整理一下衣冠。”

他便趁機掙脫寶珠的手,扶了扶紗帽,又整了整錦袍,寶珠在一旁笑道:“都是自己家人,這麽講究做什麽?”

無晉也笑了笑,“見長輩總歸不能無禮。”

他整理完衣帽便快步走進涼亭,王妃他前天已見過一次,無晉上前一步跪下行禮,“孫兒無晉,給祖父祖母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