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相約天積寺(上)

申國舅還是不甘心楚州水軍丟失,邵景文暗暗嘆息,當局者迷,相國並沒有看透清自己的處境。

“相國,我在想皇上明明知道楚州水軍是你的勢力,可他為什麽還要把水軍給涼王系,這才是整件事的關鍵,相國想過嗎?”

“你說是為什麽?”申國舅拉長了聲音。

“相國,卑職考慮過,或許這件事和虎符案有關。”

申國舅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是說上次皇上對我的警告?”

“我認為是!”

邵景文肅然答道:“畢竟皇上提醒過相國不要再興起虎符案,但相國沒有遵守,而是繼續讓包鴻武查下去,以至於發生龍門鎮滅門一案,我想這件事瞞不過皇上,所以就會發生楚州水軍指揮權轉移事件,相國,這是卑職的看法。”

在邵景文的勸說下,申國舅的怒火也漸漸平息,一旦他恢復理智,他的思路也變得和從前一樣清晰,他沉思片刻,便奇怪地自言自語問:“即使是這樣,他也可以用別的方式或者其他人來出任楚州水軍副都督,為何讓皇甫無晉這個毛頭小子來擔任,而且他還有勾結鳳凰會的嫌疑,我著實不理解,皇甫無晉既封涼國公,他不涼州跑去楚州做什麽?”

這個問題邵景文也沒有想清楚,他也眉頭緊鎖,“卑職也確實不明白。”

沉思了片刻,申國舅忽然一拍桌子,“我明白了!”

邵景文呆呆地望著申國舅,不知他肯不肯把這個謎底告訴自己,申國舅暗暗倒吸一口冷氣道:“難怪他不準我搞虎符案,原來他已在暗暗著手撤涼王藩,所以他不準我接外生枝。”

說到這,申國舅對邵景文冷笑一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皇上肯定是想利用皇甫卓和張崇俊的矛盾挑起涼王系的內亂,但皇甫無晉的意外出現讓他有點措手不及,所以他把皇甫無晉封到楚州,暫時擱置一段時間,等涼王系兵權削得差不多後,再把皇甫無晉調回西涼,那時,皇上應該會把楚州水軍再還給我,以達到警告我的目的,同時也挑撥了我和涼王系的關系,這樣一箭數雕,皇上果然是好手段,權謀之深遠,令我自愧不如。”

“相國,那東宮那邊會不會趁機利用這次機會拉攏涼王系?”

“當然!他是無孔不入,這次皇甫無晉替他運送稅銀,這個機會他當然不會放過,不過他有這個心,卻未必能吃到。”

“相國是說皇上那邊?”

“對!他不會讓太子染手涼王系,絕不會,其實不僅是太子,他也同樣不準我染指涼王系,誰也不準碰,我推斷一兩年之內,西涼軍必出大亂,那時,將會由新的節度使去接任。”

申國舅的老辣讓邵景文佩服萬分,他連忙問:“那相國打算怎麽辦?屬下是指無晉和鳳凰會有勾結一事。”

“這個……既然你已經提醒我,皇上必然是深謀遠慮,我自然不會再節外生枝,其實有些事情是不必要說出來,不說就是說,大家心裏都明白。”

申國舅此時已完全恢復了平靜和理智,他也意識到這件事的背後藏有深刻的背景,他這樣暴怒,確實是有失相國風度,便拉了窗邊的鈴鐺線,立刻進來一名侍衛,“請相國吩咐!”

“去通告管家,我一時激憤打死了下人,給他好好厚葬,再撫恤他家人一千兩銀子,轉達我的道歉。”

“是!”侍衛立刻下去了。

申國舅又對邵景文笑道:“這次誰也不敢來勸我,多虧你冒險前來,這份功勞我記下了。”

邵景文慌忙躬身道:“屬下昨晚搜查蘭陵郡王府,沒有抓到鳳凰會人犯,屬下有罪,不敢接受相國的賞功。”

“昨晚之事和你沒有關系,是他們太精明,提前跑掉了,你的建議和辦法都非常高明,我不但不會處罰你,還會記住你昨晚的有效建議,這些天你辛苦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暫時不打算招惹涼王系,包括皇甫無晉,我會靜觀其變。”

邵景文行一禮,便退了下去,申國舅又一個人推算了片刻,便也返回內院,他昨晚一夜未睡,也著實有些累了。

……

無晉離開太後宮殿,跟隨皇甫疆回府,已是黃昏時分,這時涼國公的爵印已經送來,印章的刻制也就意味著他正式獲得了涼國公的爵位。

房間內,無晉擺弄著他的金制的爵印,印尊方方正正,頂端是一只昂首長嘯的金麒麟,這是公爵的獸頭,金制為國公、銀制為郡公、銅制為縣公。

對這個國公爵位他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但他對楚州水軍副都督卻頗有興趣,這是實實在在的權力,而且是主管東海水軍,這對鳳凰會意味著什麽?

無晉躺在椅子上閉目沉思這個問題,自從他走上這條不歸之路後,他就一直沒有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自己該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