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秘密社會南海西樵巨盜區新(第8/12頁)

盜匪秉性,本來就反復無常,受到冷遇,自然更不馴順。傅贊開降後,西北江仍有匪人持其名片索取行水,並且開槍拒捕,將趕來鎮壓的安勇打傷數人。[67]當局雖指為假冒,未必不是傅氏或其部下重操舊業。與傅贊開同時降清的陸西幹,被派歸肇慶協吉鎮軍部下效力贖罪,“以為從此可以革面洗心矣。不意近日忽又糾集黨羽,大開博塞之場”。地方紳士為此赴督轅稟控,粵督下令查辦。[68]李昭降清後,仍向各處勒收行水,被紳士密稟當局,官府乘其因事來省之際,派人拘至五仙樓清訊。[69]

李鴻章離粵後,各鄉剿匪措施有所松弛,前因粵東緝捕甚嚴無處容身的區新,從廣西梧州潛回南海縣境西樵埠,“糾合黨羽,在官山海口向來往各船勒收行水”。1901年1月,被官府眼線偵悉,“報知是處卓字營管帶某君,某君立即督率勇丁前往兜拿,區匪竟敢出而抗拒,互相轟擊,反被槍斃勇丁一名,仍未擒獲”[70]。李昭等人又再度叛清,與區新合為一股,活動範圍也不限於南海一地。1901年10月,番禺某店司事關鳳儔具詞赴縣控稱:著匪區新等與其黨羽設立英義堂名目,屢次致函打單勒索。[71]

由於地方不靖,為官不易,本來應是肥缺的兩廣總督之職,竟被視為畏途,鹿傳霖以“力難勝任”再三推托,改調陜甘總督陶模,陶也聲稱:“舊疾未痊,請收回恩命。”[72]

1901年初,與區新潛回南海幾乎同時,陶模終於南下接任。其督粵期間,對於新政改革頗為熱心,陸續舉辦了一些維新事業,至於平靖地方,雖然不是特別用力,但也不敢掉以輕心。1901年9月,南海縣局紳、舉人陳文蔚以盜匪猖獗、擄人勒贖等詞控諸督撫二署,陶模、德壽等除徑飭廣州協南海縣嚴密查拿外,下令緝捕總局半月內將陸暢、區新、譚郁、陸亮、岑劍等悉獲究辦,“不論軍民人等,如能速將各犯獲送,定即從優獎賞。紳耆包庇,查出即照窩盜論,決不寬貸”[73]

區新自李昭、傅贊開降清後,“獨該逆怙惡不悛,其弟區湛兇悍尤甚,李、傅之徒既散,該逆之勢益盛,槍械精利,黨與眾多,拜會斂財,打單擄劫,商船則勒收行水,農田則逼繳護費,廣、肇兩屬遭其蹂躪幾無虛日。官兵剿拿,儼然勁敵,屢被拒殺,迄未就擒。該逆行蹤詭秘,又常往來於香港、澳門,散布謠言,搖亂人心,所以為患於粵東者已非一年”[74]。1902年4月,南海安隆磚窯接連接到義和堂著匪廖珠、廖時、區新等來函打單銀若幹,限期送至某處,否則炮火從事。業主無力交銀,投訴於局紳陳文蔚,後者再度赴省向各衙門稟告。[75]

  1902年的大明順天國密謀,官府也認為“為首者實著名巨匪區新、劉大嬸,招集逆黨數千人,約期作亂”[76];參與其事的蘇焯南等人,則是1900年興中會謀取廣州計劃的執行人,與區新等有所聯系。據說區新在官府的追捕下,曾逃往新加坡,回國後在新會崖門附近據山為巢,招納亡命,“且區自出洋後,頗好讀兵書,聞有新譯之本,多方托人代為訪購,其於山川險要皆測繪為圖。去冬嘗與他黨爭據某山,區登高指揮,動中窽妙,他黨不諳地勢,遂為所敗。日前會黨聞其名,特收為羽翼”。洪全福起義事敗,區新再度亡命外洋。[77]

1903年5月,接替病逝的陶模任兩廣總督的岑春煊抵達廣州,岑氏庚子護駕有功,得到西太後的寵信,在清末政壇上迅速崛起。他對於整頓吏治頗有一套辦法,是有名的“三屠”之一的“屠官”,粵督任內參革廣東地方官員千余人,對於鎮壓民變、安靖地方也有一套鐵腕工夫。清廷先後用他任四川、兩廣總督,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讓他平定當地的會黨遊勇叛亂。

岑春煊抵任後,很快發布除暴安良示,為各地方官、各營將弁、各處紳民及被賊脅從悔罪來歸之人要約賞罰條件,分別開列“各地方官當知十三條”“各營將弁當知八條”“各紳民當知六條”和“各匪悔罪來歸者當知六條”,保獎結合兵團保全地方,剿除肅清匪患,越境助剿,實力練團,拿獲匪首,安頓饑民,辦賑有效的官吏、將弁和紳民,凡剿辦不力,知情不報,擾民冒功,甚至通匪濟匪者予以嚴懲。悔罪來歸者分別情形予以安置獎賞,尤其鼓勵引領官兵進剿;著名匪首若能擒殺相當著名之匪首,或攜帶軍火五十件以上來降者,亦可免死錄用。[78]是年科考,岑春煊於第三場另出五題,鶴山縣士子應對的七十余人中,有六十余人力陳該縣盜風猖獗,當地盜匪串同著匪區新、譚二、羅永等打單勒索,請為嚴辦。[79]

此外,岑春煊還設法查知兩廣地方私運軍火的三條路線,下令嚴密盤詰,以絕盜匪武器來源,並懸賞洋銀兩千元,擒殺區新。與區新同時的馬王海等大股盜匪相繼被清軍剿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