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閑話青州道改革(一)

徐蕃:“自父親大人振臂一呼,鏟除嚴黨奸佞之後,嚴世藩被捉拿下獄,工部左侍郎出缺,由右侍郎順次補上。然後,右侍郎一職一直空缺。”

“哦,看來嶽丈大人是有意爭取這個官職了?”周楠問:“首輔是怎麽看的?”

是的,這事還得徐階出面。

畢竟侍郎已經是副部級的高官,而且是工部這種要害部門,可不是區區一個知府說兩句話就可以擔任的。

侍郎再進一步就可以是六部堂官,甚至入閣了。不過,這個老丈人不是翰林院出身,怕是入不了閣的。

如此,要想運作此事,必須要調動徐階手裏所有的資源。

徐蕃神色略顯煩惱,道:“父親大人只讓我認真做事,好好做好大名知府。子木,你是天子近臣,若有消息可寫信告訴老夫。”

周楠還能說什麽呢,只得點頭:“是,若有消息,小婿會第一時間告訴泰山老大人的。”

當日,周楠和阿九留在徐府陪她所謂的“父母”吃了一頓飯,飯後歇息片刻,就隨著一大家人送徐蕃出了京城。

徐知府在家裏呆了將近一年,現在終於得了實職,還是大名府這種要緊的地方,且離京城不遠,不禁意氣風發。

他打算今天先到良鄉,明日再趕到保定。再那裏遊玩幾日之後,再一路南下去真定、順德,玩夠了才去大名府。

等送走了老丈人,周楠正要和徐家人作別,就有徐家的仆人來稟,說徐首輔已經回府了。說是今日九小姐返門,他設了家宴。

得,繼續吃酒吧!

宴會散後,周楠感覺腦袋有些隱隱著痛,這個婚禮簡直就是將一年的酒都喝完了。

見周楠有些醉,徐家人就留他們夫妻在府中住。

這個時候,又有人來請,說是閣老現在書屋看書,讓周姑爺過去說話。

“見過閣老。”周楠進得書房,卻見徐階正端著一杯茶在醒酒,在他旁邊的茶幾上也泡了一杯,顯然是早就為周楠準備好了。

周大人和徐首輔現在是爺孫關系,可這個“爺”字怎麽也喊不出口。

徐階也不勉強,笑著指了指身邊的椅子:“子木,你坐下,老夫有一事問你。今日白天,蕃兒和你說過他去大名府的事?”

周楠知道這事瞞不過徐階,點頭:“泰山老丈人確實是提起過他想做工部右侍郎的事情,不過,此事天子自有計較。而且,如此要職涉及的面太大,可不是任何人一言就能決定的。天子的心意、吏部天官的態度、內閣的推舉,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辦不成。而且,泰山老大人好不容易出任大名知府。這人還沒有去上任,就想著要做侍郎,未免太操切,若是讓科道的人知道,卻是無端再起風波,甚為不智。”

對於徐蕃,周楠沒有絲毫的好感,也懶得為他做官的事情動腦筋。

“這個孽障只知道問老夫要前程,卻沒能為家裏做哪怕一點貢獻。就算老夫勉強將他推到侍郎位置上,他坐得住嗎,也不怕德不配位?”徐階冷哼一聲,滿臉的恨鐵不成鋼鐵。

周楠原本以為徐階會和自己商量老丈人做官的事情,看能不能拿出個好辦法了。卻不想,徐階根本就沒有推他親兒子上位的想法,不覺大感意外。

當著女婿的面罵老丈人是孽障,周楠不覺有點哭笑不得。

徐階繼續罵道:“老夫也是一把年紀了,這些年在朝堂上為國家為君父效力,幫過不少正人君子,也得罪過不少小人。小人時刻等著機會想要算計老人,至於君子,也不過是記著我以前的情分了?人情這種東西,用一個就少一個,要用在要緊之處,豈能容著那孽障胡亂浪費。他做知府還是做侍郎,對我們徐家而言又有什麽區別。”

周楠並不知道,徐階對自己的兒孫是非常失望的。

徐家是松江豪門不假,子孫讀書厲害不假。可為人都不太檢點,早年更是在老家欺男霸女,惹出了許多民怨。

合府上下都是紈絝子弟,沒一個上得台面的。

就拿能力最出中的徐蕃來說,都做到堂堂一省參政的人了。賦閑在家,成天只知道吟風弄月,料理些雞零狗碎的事情。

無論是鏟除嚴黨,還是空明案,竟然無一策獻上。

這種無能之人,如果不是自己的親兒子,早就棄之不用了。

徐家家大業大,將來自己百年之後,實在需要有精明強幹之人支撐門面。否則,以徐氏在政壇上得罪了這麽多人,搞不好就是身死族滅的下場。

和家裏人比起了,周楠簡直就是閃閃發光的存在。

老夫手頭的資源有限,與其浪費在那些不成器的子孫身上,還不如都朝周楠傾斜……

徐閣老的用心,周大人自然不會知道。

周楠一想,確實啊,一個工部侍郎又算得了什麽,又不是執掌一個獨立單位,也不能為徐家做任何貢獻。即便他勉強當了,以後也入不了閣。因為徐階是內閣成員,為了避嫌,徐蕃以後也做不了尚書或者其他部院的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