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案子可不小

說走就走,一行人就坐了車朝呂祖殿行去。

路上,周楠問史文江,這案子是怎麽被發現的。

先前史文江介紹案情的時候說過,呂祖殿的錢借給徐家商號之後,所有的借據都放在丹房中存放貴重物品的櫃子裏。鑰匙只有一把,就系到觀主的腰上。

丹房戒備森嚴,加上呂祖殿的道人們師承龍門派,只重內修,對於外丹也不是太有興趣,那地方一年到頭也沒幾個人去。

事情是這樣的,和天下任何一個道觀寺院一樣,呂祖殿的神像前都會放一口隨喜功德的箱子讓香客布施,算是道觀一筆固定收入。

每日來多少香客,能有多少入帳大家心頭都有數。

像呂祖殿每年這段時間,每天基本都會有上百文入帳。只需十天就能將功德箱子裝滿。到那個時候,就開始開箱換成整銀了。

這最近一月,收入短少得厲害,十天下來,也就五六百文。這事就蹊蹺了,難道有小偷?

負責日常管理的監院就留了意,也不聲張,帶了兩個心腹道童,夜裏偷偷藏在三清祖師的神像後,果然拿到了小賊。

而這個賊人,霍然是那個貪墨了上萬兩銀子的號房執事,法號空明。

事後,眾道人在他房中一搜,竟搜到了幾張沒來得及去取的徐氏商號的取款回執,取款人正是呂祖殿。這下問題就嚴重了,眾道人一查,才發現鎖在丹房裏的存單都不翼而飛,短少了上萬兩白銀。

說著話,史文江哈哈大笑:“那什麽空明實在可笑,司正你猜他是如何去偷功德箱裏的錢的/”

“難道有鑰匙?”

“不不不,觀裏為了防備小道士偷錢,箱子可是上了鎖的。碰到把細的,還會貼張封條。”史文江說:“那空明也是聰明,竟用一根線栓了塊磁鐵從箱口處垂下去,像釣魚一樣把銅錢釣出來,真是別開生面啊,佩服,佩服!”

周楠心中又奇問:“不對啊,這制錢裏除了銅就是鉛,用磁鐵如何能釣上來?”

“那是以前的事,司正你消息還是不夠靈通啊!”史文江道:“前幾月有江淮商人攜銀來京大量購入銅錢帶回家去,化了做成銅器謀利。朝廷也發現這其中的漏洞,便將京師市面上銅錢逐一收回,兌換成新錢。”

他說的這事顯然就是武新化他們的手筆,周楠也參與其中分了幾千兩銀子,算是初步擺脫了個人財務危機。

周楠:“我知道這事,朝廷有鑒於此,新錢改以往的銅七鉛三為銅六鉛四,使商賈無利可圖。不對了,即便新錢的比例改了,用磁鐵也沾不上去啊?”

“什麽銅六鉛四,是銅鉛對半。”史文江說:“可如此一來就有個問題,鉛含量一高,錢就變脆了,用手一掰就變成兩片。於是,戶部就上折子請在錢中混入生鐵,使之堅硬,自然就能被磁石吸引。”

“哦,你說的是鐵錢啊!”這玩意兒還真聽說過,周楠恍然大悟。

不過,他心中突然大起疑竇。按說,那個叫空明的道人貪汙了上萬兩寺產銀子,就算分一半給同夥或者手下,也是妥妥的小富豪一個,至於去偷功德箱裏小錢嗎?

打個比方,那就是後世的千萬富翁跑超時偷衛生紙,可能嗎?

到了呂祖殿,周楠第一時間提審了空明。

一看空明的相貌,周楠就吃了一驚:這人生得好猛惡。

空明大約四十來歲年紀,個頭不高,只一米六十左右,可生得很壯實。他一臉虬髯,頭發亂糟糟地挽了個抓髻,用一根木棍穿了。他目光中有兇光閃爍,一看就不是善類。如果再在背上背上一口寶劍,簡直就是水滸傳中的飛天蜈蚣。

周楠叫兵丁把他押當自丹房之後,狠狠一拍驚堂木,喝道:“空明,你貪墨一萬兩銀寺產,可知道是什麽樣的後果?若是發付有司,你就算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的。快快認罪,招出銀子下落。如果,本官可向有司求情,保你一條性命。否則,就別怪本大人不客氣了!”

握著手中紅木驚堂鎮尺,周楠大有民宗委當家人的快感。

那空明卻冷笑:“大人要怎麽對我不客氣,別忘記了,小道可是有八品官身的。大人要對我用刑,先要稟禮部,再由禮部行文吏部,免去了貧道的官職才行。不客氣地說一句,俺今日一句話不說,大人拿我也沒個奈何。”

說著,他抱著膀子,斜眼看著周楠,嘴角帶著諷刺的笑意。

周楠:“證據確鑿,不容你抵賴,難道你不怕死嗎?”

空明:“我不招是一個死字,招了又如何,只怕要發配到雲貴煙瘴之地,也活不了幾年。大人,你說,反正都是一個死字,我為什麽要退銀子?”

史文江大怒,“好個死不悔改的賊牛鼻子,我就不信今日還打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