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周老師的日常(第2/3頁)

待到申時,周楠就到了下班時間可以離開西苑了。

但他現在還不能回家,須先去王世貞那裏將今天的命題作文交過去,批改、評講,然後被王老師一通狠批。

無論周楠的作文寫得多好,作為一個嚴師,王世貞都不會客氣:“周楠,你這樣的文章憑什麽進考場,憑什麽中舉人中進士,你是我教過的學生中最差的一個,我王世貞的名聲都要被你徹底敗壞了!”

周楠還能說什麽呢,只得俯首帖耳認錯。

還有二十來天就是進考場的日子,不但周楠,就連王世貞也急了眼,督促得分外嚴格。

等到從王世貞那裏上完課回家,已是半夜,大概估計了一下,已是後世北京時間午夜十二點。

回家之後,周楠立即就倒頭悶睡,天不亮就得起床,他的睡眠嚴重不足,滿臉都是青春痘,顏值直線下滑。

在這幾日裏,周楠又去內書堂給太監們上了一節經濟課。

經濟學是一門嚴謹的科學,可不能亂教。第一節課是總綱,從第二節科開始就得系統給他們灌輸實用的學問。

周楠提前擬了一個教學大綱,現在就從第一科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細細地講起。

這種開天辟地的新知識,這種“屠龍術”自然讓太監們無比震撼。

除了去內書堂上可,給皇帝念奏折,陪天子高迷信活動之外,周楠作為天子近臣還要參加經筵。

所謂經筵,是指漢唐以來帝王為講經論史而特設的禦前講席。它在宋代正式制度化,為元、明所沿襲。

每月二日、十二日、廿二日三次進講,帝禦文華殿,遇寒暑則暫免。開經筵為朝廷盛典,由勛臣一人知經筵事,內閣學士或知或同知經筵事,六部尚書等官侍班,另有展書、侍儀、供事、贊禮等人員。

周楠先後經歷過兩場經筵,第一場的主講是張居正,第二場是徐階。做為一個即將參加鄉試的人,周大人覺得還是有不少收獲的。

張居正在筵講結束之後還拉著周楠和他探討了一下朝廷的稅收制度,特別是周楠在內書堂第一節課時所談的的貨幣的本質。尤其是那句什麽是錢,錢本身並沒有任何價值,錢的價值在於國家信用為擔保,讓老張耳目一新也深受啟發。

二人就談到了以貨幣賦稅代替實物本色的問題,已經有後來一條鞭法的影子。實際上,在江南富庶地區,官府在征稅的時候已經開始拒絕接收本色,而只征折色,為的就是減少不必要的開支和損耗。

在周楠看來,一條鞭本是為大明續命的良方,如果萬歷、天啟幾朝繼續實行下去,國庫充盈,就算遇到天災也有賑濟的能力,自然也沒有後面的李自成、黃太極什麽事了。

只可惜張太嶽為政苛刻,特別是清丈民間隱匿的田畝和考成法將整個官僚縉紳集團得罪幹凈,以至人亡政熄。

這,確實叫人思之扼腕嘆息啊!

如果未來的張首輔施政的時候不是那麽操切,徐為之圖;如果萬歷皇帝不是因為成年後的逆反心理,對張居正痛恨到極處,歷史或許是另外一種模樣吧?

歷史沒有假設,可如果能夠取档重啟呢?

想到這裏,周楠不覺癡了。

經筵第二場的主講是徐階,周楠和他勢成水火,見了面有點尷尬。

可老徐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見了周楠竟牽住他的手一口一個“子木”喊得親熱,搞得老周出了一身熱汗,心中膩味得要死。

“周楠,朕看過你在內書堂授科時的布置的課業,其中本位制一說頗有新意。”這一日下午,嘉靖打坐完畢。大約是他所使的所謂的“氣功”沒能化解體內的藥性。沒辦法,在黃錦的勸戒下在南海邊上行散。

周楠和黃錦兩位近臣自然隨行,後面還遠遠地跟著一群太監和侍衛。

周楠沒想到皇帝連這事都知道了,明朝的特務組織還真是無孔不入啊!對了,東廠不就是由太監掌管的嗎,學生中難免沒有人提前熟悉業務。

教學生雜學,而不是聖人之言,若有人真要牽強附會,還真是件麻煩事。周大人忙告罪:“陛下,臣有罪。”

嘉靖卻冷冷一笑:“內侍都是朕的家奴,道德文章固然要教,可實用的學問也不能偏廢,朕可不想身邊人都是百無一用的書生,要讓他們能夠做事,離經叛道的東西也可以教一些。”

周楠松了一口氣,解釋道:“所謂本位制,就是某種物資作為一個國家的通用貨幣,也就是錢。這件東西上除了有國家朝廷和天子的信用做為擔保之外,本身也要有很高價值,為百姓所認可。比如銅錢和白銀,在海外的番邦也有用黃金做為本位的。我朝的銅錢和白銀是賤金屬本位,而海外著是貴金屬本位。”

說著,他大概將本位制同皇帝解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