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只吃櫃台酒

“你瞅啥?”

“瞅你咋地?”

“你再瞅一個試試。”

“找削啊!”

以上是周楠踏上一條船時和船頭的小丫頭片子的對話,當然,原話不是這樣,但那女子的態度就是有這麽惡劣。

淮安人夜生活豐富,船上的姑娘們非要辛苦工作到三更天才能歇氣,這小丫頭大約十一二歲年紀,生得五大三粗,估計也就是船上粗使丫頭,專門給客人端茶送水的。此刻的她被老鴇一大早叫起來給姑娘們賣菜做飯,眼角尚掛著兩陀黃澄澄的眼屎。沒睡好,火氣自然不小。

和周楠頂了兩句牛,小丫頭鄙夷地看了這個客人一眼,呵斥道:“大清早的你跑船上來做什麽,不知道白天不做生意的嗎?”急色成這樣的人,她長這麽大還真沒見過。

周楠今日有所目的而來,自然不會和一個小女子生閑氣,以免壞了自己的大事。就從袖子裏摸出一串錢,大約二十來個孔方兄,價值十塊人民幣的樣子,道:“小丫頭你也別跟我置氣了,這錢給你買糖果吃。”

看到錢,小丫頭的臉上才浮出笑容:“客人真是爽利,大白天就大白天吧,不知道可有相熟的姑娘,我引你去尋,直接鉆背窩好了。對了,咱們船上新來個江南女子,年方十六,要不客人試試?”

周楠一笑:“我偏要找北方婦人,還要那種二十七八的,可有?”

那丫頭道:“你這客官倒是奇了,別人都說江南女子溫婉可人,眉目也端正,好好的你不要,卻要北方婦人,咱們這裏哪裏會有?再說了,就算有,北人粗手大腳,一但生育,身子就跟發面似的漲,卻有什麽意思。”

是的,古人老得快,尤其是女子,通常十六歲就嫁了人,二十出頭就兒女成群。加上又要在地裏勞做,一過二十五就沒辦法看了。而且,風月嫖界講究的是老牛吃嫩草。一樣的價錢,你不找個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小姑娘,偏生去困半老徐娘,不怕被同道笑話嗎?

小丫頭生在船上,這十年來還沒見過這麽奇怪的要求。

周楠:“蘿蔔白菜各有所愛,彼之蜜糖對我而言未必就不是砒霜,我就問你有沒有?”見小丫頭不語,他又將一串錢遞過去。

小丫頭這才道:“有到是有,最近這船上有個京城口音的婦人,才來沒幾日,二十七八歲,生得倒也有眉有眼。不過……”

“不過什麽?”周楠精神大振,梅家的媳婦素姐不就是京城人氏嗎,二十七八歲年紀,剛來沒幾天,所有條件都符合啊!難到她被人拐到這裏來賣給娼家,好慘,梅家出了這麽大的醜事,以後還如何見人?

想到這裏,周楠心中不覺大快。

小丫頭:“不過,客官怕是X不成的。人家可是老板娘,前一陣子租了條船,又收留了幾個流民婆娘做起了這生意,怎肯陪客。”

老板娘,那就不是素姐了,周楠頓覺失望。不過,那人既然是京城人士,倒是不妨過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問清了方位,周楠就順著船板上了最西邊的一條大船上。原來,這一帶的娼家聚船而居,為了方便客人行走,船和船之間用跳板連接在一起。哪家的姑娘不夠,恰好另外一家沒有生意,也可以互通有無,有些行會的雛形。

這裏的船都挺大的,加上又不是正經的以演藝為主的畫舫,用木板一隔就能隔上三四個房間,也能住人。

剛上船,喊了一聲,就看到一個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婦人端著一個馬桶從裏面出來,“嘩”一聲就潑進河裏去。見到周楠,那婦人明顯一楞,和他對視。

須臾,才柔柔地問:“這位客人,大清早的來船上做甚?”一口好聽的京片子。

周楠笑了笑:“你開門做生意,卻要問上門的客人做甚,這個問題很是尷尬,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定睛看過去,卻見這婦人大約二十七八歲,雖然長相中等。可身材卻高,豐腴白皙,前突後翹,看起人來,那一雙雖然不大的眼睛卻有春波蕩漾,看得人心臟沒由來的一跳,當真是大眼迷人,小眼勾人啊。一熟透了的佳品,正合他這個現代人的品味。

其實,明朝人的審美趣味和現代有不小的區別。明朝人追求的是一個小字,什麽盈盈一握的腰枝、新剝雞頭肉、二八佳人十四五。像這種二十七八歲的熟女,大奶媽看都不要看。

那婦人聞言一笑,道:“姑娘們都還在睡覺,客官先進艙看茶,我讓她們梳洗打扮後再來見面。”

“如此就勞煩了。”

隨她進了艙中,婦人叫了一聲讓正在困覺的女子起床打扮,又置辦了幾碟花生米一類的涼菜,溫了一壺黃酒端過來,陪坐在一邊說話。

這酒寡淡如白水,味道和後世的醪糟沒多大區別。周楠早就被五糧液、茅台養刁了胃口,一入口不覺皺了一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