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滄海殘陽(第2/3頁)

不過,現在的伊東佑亨後悔了,原因很簡單,中國艦隊爆發出來的驚人的鬥志,比起當年黃海大戰不遑多讓,尤其是長城、黃河兩艦,發了瘋似的,完全不顧其其本其他戰艦的威脅,集中火力死死的咬住了大和、武藏兩艦。

事實上,除了大和、武藏兩艦,其他日本艦只的火炮口徑,還遠遠不足以威脅到長城、黃河兩艦。西京丸、八重、高雄、日進等老式巡洋艦的炮火,落在長城、黃河兩艦上,幾乎是等於在給人家撓癢癢,厚厚的裝甲上留下一個白點印子而已。

“西京丸中彈沉沒、扶桑中彈前傾,海門號中彈起火。”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伊東佑亨感覺到一種強烈的不安的預感時,突然右側的武藏號發出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主桅杆直接飛起十幾米高。

伊東佑亨連忙觀察時才發現,武藏號中部連中三彈,320毫米口徑的炮彈輕松的撕開了中部相對脆弱的裝甲。

卡啦啦,一聲巨大的響聲,更加的驗證了伊東佑亨的預感,武藏號的中部裂開一條縫隙,最要命的事情這時候發生了,連續兩發重炮,落在裂縫的附近,撕開武藏號的裝甲,鉆進了輪機艙。

“轟!”的一聲劇烈的悶響後,伊東佑亨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龐然大物武藏號,戛然裂成兩半。

滄海茫茫,落日染紅了海面。

歷史往往會重演,這一次的海戰,和真實歷史上的黃海大戰驚人的相似。

長城、黃河號受到重創,兩艦的前後主炮各剩一門還能繼續戰鬥,各有十幾處小裂口,雖然被士兵們奮力堵住,但已經搖搖晃晃的了。定遠鎮遠也好不到哪裏去,中彈近百,四處冒煙,完全是在全力苦苦支撐。德國戰艦的優良品質,又一次得到了真實的體現。

第一艦隊各艦受傷都不輕。但都是傷而不沉。日本方面正好相反,武藏號、西京丸、扶桑、八重、浪速、吉野、秋津洲、高千穗先後被擊沉,要不是天黑的夠早,中國艦隊放棄了追擊,伊東佑亨真的不知道大和號還能不能開回港口內。

即便如此,身中三十余發重炮,大小炮彈逾百的大和號,不進行大修是無法再上戰場了。武藏號的沉沒對日本海軍的打擊是致命的,東鄉平八郎在武藏號沉沒的時候,拒絕離艦,以身殉艦也。

硝煙漸漸散去,看著漸漸的駛入對馬海峽的日本聯合艦隊的身影,劉步蟬默默的放下望遠鏡,低沉著嗓子下令:“停止追擊!返航!”

夜幕漸漸的落下,無力的靠坐在飛橋上的劉步蟬,嘴巴裏叼著一根煙,眼睛眯著一眼不發,每人敢上前來打擾,也沒人能體會到此刻劉步蟬的心情。

“下半旗,為薩將軍致哀!”

遍體鱗傷的第一艦隊,在夜幕中依舊劈波斬浪,一臉哀傷的劉步蟬,臉上不知道何時留下兩行紅色的淚珠,竟然是眼角開裂了。一陣風吹來,天空中布滿了陰雲,細細的雪珠落下,打在臉上一陣生疼時,劉步蟬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了。此刻,漫天的米粒大的雪珠,已經變幻成鵝毛大雪。一片雪花落入扯開的風紀扣中,冷的劉步蟬微微的哆嗦了一下。渾身的力氣似乎瞬間給抽空了,連連後退兩步,身子靠在身後的船舷上,雙手不覺的捂住臉,大聲的哭喊道:“薩兄弟!您看見了麽?我們把小日本的艦隊給打敗了!把武藏號給打沉了!”

風越刮越急,海面上的浪越發的大了,雪落的也更急了,落在這1898年歲末的海面上。

……

“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麽?”沈從雲不知道怎麽了,看著窗外漫天的雪花,想起了這麽一句,也不知道自己念的對不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沈從雲自嘲的笑了笑,應試教育時期學的很多東西,到了社會才發現,都是渣啊。學的時候倒是很用心,忘起來也很快。

窗子對面總參的作戰研究室內,依舊是燈火通明,第一艦隊準確的消息傳來之前,恐怕燈會一直亮著。

遠遠的發電機的聲音在寂靜的黑暗中顯得有點刺耳,白熾電燈光線也讓人很不舒服,書桌上壓著的俄國公使發來的照會,警告中國謹慎對待日本的通牒,則更讓沈從雲憤怒。

一股寒風卷進屋子裏,沈從雲打了個寒戰,門吱呀一聲推來,閃進來阮孝貞較小的身軀。

“當”的一聲,一只白嫩的手放下窗子,阮孝貞低聲埋怨道:“外面下這麽大的雪,也不知道關上窗子,著涼生病了怎麽辦?”說著,阮孝貞被沈從雲披上一件狐皮大氅。

沈從雲淡淡的笑了笑,腦子裏浮現出當年在越南的某個下午,那個光著腳在地板上到處亂走,腰間總是系著一條手絹的少女。

最近好像經常不自覺的去回憶以前的事情啊,難不成我已經老了。沈從雲苦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手,順手一把抓住,輕輕的往懷裏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