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下嘩然

盛宣懷這麽一走,青弦和玉瓶上前來伺候沈從雲,見沈從雲臉色蒼白的厲害,稍微大一點的玉瓶不由心疼的拿著毛巾把子給沈從雲擦了一把臉,然後低聲勸道:“老爺,國家大事妾身是不知道的,可是老爺光著急也沒用啊,把身子傷了是自己的。”

“姐姐說的是啊,老爺。妾身姐妹在大老爺家裏帶了不少日子,曉得大老爺待人一向寬厚的,想必不會害老爺,再說大老爺還救過老爺的命,您就聽盛老爺的吧?”青弦上前幫腔,沈從雲聽的眉頭一皺,臉色鐵青,兩個丫頭嚇的臉色都變了,急忙齊齊跪下道:“老爺,別生氣,妾身再也不說了。”

二人臉上一派惶恐之色,臉上淚痕猶未散去,沈從雲看著不由心頭一軟,想起來這兩位被自己也涼了一年多了,正常人家的女孩子,好多這麽大的孩子都抱在懷裏喂奶了。

“都起來吧,軍國大事,婦孺之輩豈可妄言?你們是為我好,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民族就這樣下去,已經落後挨打了四十年了,如今機會難得,我說什麽都要為自己為這個民族爭一個機會下來的。”沈從雲話裏沒提到大清朝,也不屑去提。清朝至今,已經是爛泥扶不上墻的玩意了。

見沈從雲語氣緩和下來,姐妹倆倒也激靈的一起應聲下來道:“是,我們知道了,以後決不多言。”

沈從雲這才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們怎麽在這?”

青弦上前扶著沈從雲坐好,加了個枕頭當墊子,輕聲道:“老爺進京面聖,大老爺見老爺身邊也沒個人伺候的,便使人接我們姐妹倆來天津候著老爺回來,大老爺還讓把上海的房子賣了,得了銀子三萬兩,妾身等也帶回來了,回頭就交給老爺。”

姐妹倆到也默契,青弦伺候沈從雲靠好的時候,玉瓶轉身出去,端了盆水進來,拖了張椅子把盆子放在椅子上,坐到床前抱起沈從雲的雙腳,給靠著的沈從雲洗腳。青弦則靠墻上,坐到沈從雲身後,讓沈從雲把腦袋枕在胸前,雙手給沈從雲一下一下的在腦袋上揉著。

兩個丫頭做這一切,即熟練又自然,顯然是已經把自身當沈從雲的人了,沈從雲這才想起當初離開時許下的諾言,再看看二人一年一來又成熟了幾分,臉上生澀稚嫩之氣也漸漸淡去。

“回頭我去求盛大哥,讓他幫忙操持一番,等和談結束,我們把事情辦了,你們兩個日後就跟著我別離開了。”沈從雲笑著說,心裏的意思是這兩個女孩子,一起帶到越南去就是了。青弦和玉瓶聽了齊齊露出喜色,念及就要為人婦時,臉上都飄起兩朵紅霞來,再怎麽說這兩位還未經人事,如何有不害羞之理?

“全憑老爺吩咐。”兩人又一次齊聲應道,手上的動作不停,只是更溫柔了。此刻氣氛變的幾多旖旎,沈從雲不是聖人,心中自然意動,奈何暈倒才起來的,想做點事情偏偏有心無力,加上這一段日子來,一直處在變幻莫測的環境下,心力消耗甚大,兩個丫頭這麽一弄,沈從雲漸漸的疲勞感冒了起來,眼皮開始打架,沒一會便睡了過去。

次日,上海、香港兩地的幾家外資背景的中英文報紙,幾乎同時在頭版頭條發布了這樣一條消息《不勝而勝》,揭露了清政府委托赫德、金登幹秘密代為和法國政府在巴黎談判的情況,報紙一處全國為之嘩然。《申報》更是用大號的字加粗了標題,最後還附了一句評論道“國朝奸佞蔽上,前方將士浴血奮戰之勝果,付之東流。”

《上海新報》是一家英國報紙,在這條新聞後面也加了一條評論道“中法之戰雖中方小勝,然兩國實力差距太大,中國應理智的利用這一勝利,為和談打下堅實的基礎。”這條評論帶來的結果是,當夜報館遭“歹徒”襲擊,玻璃窗被砸的個幹凈不說,門口還讓人倒了一地的大糞。

這條新聞帶來效果可想而知,當天張之洞、左宗棠的急電就到了軍機處,異口同聲的大罵朝中佞臣誤國,妄顧前方將士流血之戰果,令人痛心疾首,如真如新聞上所言,大清將留下千古笑柄。這兩位的矛頭,自然是直指李鴻章,吃了豹子膽才敢說慈禧不是?

朝中清流的反應最為強烈,禦史台的奏折雪片一般的飛到兩宮的書桌上,眾口一詞,大罵奸佞誤國賣國,要求兩宮徹查具體操辦巴黎秘密和談的奸臣。北京城裏的讀書人,有上百人齊聚在西華門登聞鼓前,把鼓敲的震天響,遞上了一份血書,稱巴黎和談為千古奇冤,要求嚴懲誤國佞臣。

不過一周的時間,消息傳到各省,各地的讀書人又是一通鬧騰,痛心疾首者有之,捶胸頓足痛哭流涕者有之,手捧柬書各處衙門奔走者有之。後有人著書稱“11年中法之事,於儒者間反應之劇烈,國朝以來從未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