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0章 這是大明的江南嗎

“不知道這位易千總的後台是誰,不過本官到了南京的時候,要看到這人的腦袋!”

王通臨走前只是說了這麽一句話,一幹人等自然不敢怠慢,鬧出了這樣的事情,王通臨走的時候,那徐州參將包如山建議就不要乘坐民船,應該在邳州這邊換上官船儀仗。

但王通還是堅持乘坐民船,只是笑著說道:

“若沿路都是這樣的賊人兵馬,倒也沒什麽可怕!”

這話停著不好聽,不過卻也是實話,千余人兵馬被王通這百余親衛殺的落花流水,實在沒什麽威脅。

……

“侯爺,剛才那夥鹽丁被打發走了,錦衣衛百戶的腰牌他們不認,拿出千戶的來這幫人還要上船查驗,還好兄弟們嚴陣以待,他們可能看著得罪不起,這才走了。”

韓剛過來稟報之後,看到王通神色淡然,忍不住氣憤的說道:

“侯爺,自從過了邳州,這卡子也太密了些,而且這些連個官身腰牌都沒有的鹽丁居然蠻橫成這個樣子,錦衣衛百戶、千戶根本壓不住,居然囂張成這個樣子。”

“韓剛,你知道這淮鹽天下間多少人吃嗎?”

王通卻問了這麽一句,韓剛有些糊塗的搖搖頭,王通開口說道:

“大明差不多三分之二的人口都在吃淮鹽,兩淮為了讓煮鹽有足夠的燃料,萬頃荒田不許百姓開墾,只讓長草,你知道大明國庫收入多少是鹽稅這邊的來嗎?又有多少是從這兩淮一帶取得嗎?”

韓剛自然也是不知,王通笑著說道:

“最多時候,鹽稅曾經占到六成,其中四成是這淮鹽鹽稅。”

看著韓剛還有些糊塗,王通又開口說道:

“這樣的比重,兩淮就成了朝廷的根本所在,兩淮鹽商查緝私鹽,自然也就是維護朝廷根本,囂張些也是應當。”

邊上的柳三郎沉默了下,插嘴說道:

“小的聽人講過,自嘉靖年開始,鹽稅就是一年比一年少,一直到張居正當政,鹽稅才慢慢多起來,如今這兩年又是少了,細算起來,咱們天津衛那麽大的地方,比這廣大的兩淮之地,絲毫不差!”

“根基不一樣啊,這南直隸多少士子是靠著這些鹽商資助,更別說現在京師和地方上不少官員都是這些鹽商在供養,千絲萬縷,盤根錯節,有這樣的勢力,自然囂張。”

王通又是開口說了句,船艙眾人都是默然,各自出去忙碌,王通看了幾眼桌子上的文卷,又將文卷放回了鐵盒中。

那個向導盧大知道的東西還真是不少,比如說邳州的巡檢姓陸,二十幾歲年紀,從前就是邳州第一號的惡少,等做了巡檢之後,明明查緝私鹽販運私鹽就有大筆的金銀入賬,可他還是願意打劫河上的船只,十足就是把殺人當有趣,這個姓陸的巡檢當天晚上就被王通的親衛砍殺,倒是省下了不少麻煩。

但那個陸巡檢按照盧大所講,卻是揚州大鹽商陸貴和的私生子,陸貴和是揚州最大的鹽商之一,可偌大的家業卻沒什麽人來繼承,娶了十幾房姬妾,卻只生下了四個女兒,這巡檢就是他當年不知何處風流的孩子。

這陸貴和這麽大的家業,不知道多少人在盯著,平白多一個私生子,他那幾個女婿恐怕就要動手殺人,陸貴和年近七十,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索性在自己老家邳州這邊給私生子弄了個巡檢的缺份。

讓他在巡檢的任上學點東西,也能有自己的班底護身,陸貴和在兩淮一帶勢力極大,他私生子的胡作非為自然包庇的住,結果就是那陸巡檢忘乎所以肆無忌憚,到底是碰上了王通這個大板。

“兩淮這邊的兵丁比邳州這些如何?”

“邳州這邊不算好的,可也說不上差,真正拉出來能打的,就是那些鹽梟的武裝,鹽商家裏的護院也都是精強。”

這盧大還真是心思敏捷,懂得察言觀色,王通問到這個,他居然知道回答什麽。

“這江南地方,最能打的是誰?”

這問題問的含糊,盧大到底是個平民百姓,走過的地方雖然多,但這個也是不知道,不過還是回答說道:

“小的還真是不知道,不過大家都是說魏國公徐家的家兵家將,那是第一等強兵,小的遇到的人都說他們強。”

魏國公徐家差不多有五百多名家將,近千名平素作為家仆的家兵,這些人作為骨幹,可以搭起幾萬大軍的架子來,這個不管是錦衣衛的档案中,還是軍將們的議論,都是如此。

一路南行,邳州那樣膽大包天的事情只是遇見了一次,其余各處,盡管沿岸的兵丁、鹽丁上船檢查的次數頻繁了些,倒是沒什麽兇險。

不過話說回來,在大明腹地有巡檢和駐軍勾結,劫殺船上的客商,甚至還有過往的士紳官員,這樣的事情有一件已經足夠驚世駭俗,如果多了,那真是國將不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