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0章 治安嚴厲,鎮海下水

“鄒公公,禦用監外監把總丘書知求見!?”

禦用監掌印太監之下,就是內外監兩位把總,等同於少監的人物,報出姓名來,大家都知道當什麽差事。

這六科郎掌司則是負責升遷考核,掌握宮內人事,依稀有些外朝吏部的意思,所以登門求見,聽差寫字的宦官通傳時要報官名的。

在大太監面前,鄒義自然恭謹,可大太監之下,鄒義真不必對什麽人客氣,聽到這丘書知求見,他依舊坐在書案後批閱文卷,不擡頭的問了句:

“咱家和丘書知公私上都沒什麽往來,他來做什麽?”

邊上伺候的寫字宦官湊近了小聲說幾句,鄒義停住筆點點頭,開口說道:

“請他進來吧!!”

門裏門外,通傳自然花費不了什麽功夫,那丘書知一進值房,鄒義卻坐在那裏不動,雙方品級類似,鄒義卻連最基本的客氣也沒有,讓這丘書知有些不快,可品級一樣,權勢卻大不相同,也只能忍了,臉上堆起笑容,剛要說話,鄒義卻開口了:

“你外甥在東市那邊借酒裝瘋,要把掌櫃的姑娘搶回家,手下還打傷了兩個夥計,治安司領順天府的人將他收押,關三日,鞭笞二十,你是為這個來的?”

如此直截了當,倒是讓丘書知愣在那裏,鄒義又是說道:

“你若覺得不服,那鞭子就不抽了。”

丘書知剛要笑著點頭,鄒義又說道:

“發配涼州戍邊,杖五十!”

去涼州戍邊,那邊整日裏和西域各部打生打死,至於這杖五十,可能直接就在大堂上把人打死了。

好意上門求懇,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這鄒義未免太不給面子了,丘書知臉漲的通紅,擡頭指著鄒義就要怒罵說話,鄒義愣愣盯著他,又是開口說道:

“今年修繕西苑,你找的營造虛報了磚瓦竹木的價錢,落袋了八萬兩銀子,你真當宮內無人知道,咱家忙,不送了!”

聽鄒義報出這個數目,丘書知先是呆愣,然後臉色灰敗,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六科郎值房中辦事的宦官各個低頭,有的人忍住笑,有的則是有些害怕。

鄒義身旁的那名親信忍不住低聲說道:

“鄒公公,禦用那邊的李太監一貫是護短的……”

鄒義這邊已經又拿起了一本文卷翻閱起來,無所謂的說道:

“李太監再大,還能大的過張公公,由他去。”

呂萬才被罰俸,追查無名白差役兵卒被勒令從城外撤回,京師各處懂得察言觀色的人都認為治安司完了,事態的發展卻和他們預料的正好相反,治安司從城外撤回,對外的姿態卻比從前更加強硬。

這個強硬不是色厲內荏,而是實實在在的剛硬,治安司控制的順天府差役、錦衣衛兵卒盯的更緊,犯了規矩的處罰更加嚴重,平安銀子也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拖延模糊,沒有什麽空子可鉆。

而且大家都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治安司在城內布的耳目更多了。

做的強硬,耳目密布,必然會引起京師豪門大戶的反彈,宮內宮外都有怨言,奈何司禮監秉筆太監張誠這座大山在那裏穩當,沒他大的不敢多說話,比他大的卻都不出聲坐視,誰還能把治安司奈何。

低調了許久的鄒義說話都絲毫不給外面留情面,更別說做事霸道的呂萬才,一貫鐵面的李文遠。

……

治安司在城外拉網查案的時候,各處無名白聚集的地方都有不少人逃到了外地去,等差役們撤回城內,沒什麽地方容身的無名白又都回來了。

不過,經過前面那些案子,京師百姓都對無名白聚居的地方畏之如蛇蠍,輕易不會靠近,甚至還會告誡外鄉人不得靠近,免得有什麽禍事。

被人完全排斥的無名白們連乞討都無法進行,活的更加艱難,不過宮內現在定期派人來賑濟,勉強還能維持。

所以京師住在這些聚居地附近的百姓,若是看到有人挑著擔子,或者趕著馬車進去,就知道是送賑濟糧秣的人了。

出了宮中宦官們的定期接濟,京師內也有豪門富戶的湊這個熱鬧,定期派人送糧送衣,也算給宮內賣個好。

“雜糧餅子加鹽菜,大家夥不要搶,人人都有的!”

在西城外的黑水泊子,兩間破房外,一幫無名白圍著一輛馬車,各個伸出手在那裏吆喝叫嚷,馬車上幾個夥計一邊向下遞,一邊在那裏吆喝維持秩序。

南城那邊沒鬧案子的時候,除了幾個不忘本的宦官派人來周濟,就只有城內幾家大戶派人來,盡管不知道是什麽大戶,可這些大戶周濟的時候卻很怪,只給那些身強力壯的,老弱別想沾邊。

而且這周濟本來應該喂飽肚子,那邊還給酒肉,讓人恨得牙癢癢不說,更多的還是讓人糊塗。

這個每天都趕著個馬車來的,則更像是善人家裏派出來,每日就是雜糧餅子,摻麩的厚粥,有時候有點鹽菜,填飽肚子最好,而且布施的時候,老弱都要照顧到,趕車的車夫又是個和氣人,每次看大家吃的時候,都看著大家吃飯,下來還和大家夥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