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置之以法

趙桓眉頭緊鎖,待折彥適等人暗中將閑雜人等推開,他注目一看,卻原來是自己的蒙古衛士跟隨到太原後,無事出來閑轉,不知道怎地在街上與禁軍起了糾紛,趙桓略聽片刻,便知道先是幾個蒙古人與禁軍爭吵,然後雙方廝打,禁軍人數不多,卻是鬥不過蒙古漢子,當即便叫嚷開來,呼朋喚友,一會功夫已經聚集了不少禁軍將士,將這些蒙古人圍的水泄不通。

只是人多起來,反道有些顧忌,此時只是言語上嘲諷戲弄,並不敢當真動手。

趙桓看看無事,正欲離去,卻又見十幾個蒙古漢子急沖而來,一見得自己袍澤被圍,當下不管不顧,揮拳便打,附近蜂擁而來的禁軍將士怕不有數百人,當下被他們激怒,離的近的便也揮拳還手,幾百人拳如雨下,幾十個蒙古人雖然悍勇,立刻便被打的豬頭也似。

這夥蒙古漢子來自草原,向來講究的是單打獨鬥,部族之間爭鬥,也常常派出好漢,幕天席地裏較量一番武藝和馬術,勝者為尊。誰知道此時此刻,被幾百人圍毆,打的如同豬頭一般,各人都是心頭火起,一時忍耐不住,掏出腰間常年佩帶的小刀,揮舞砍殺,眾禁軍吃了一驚,各人都是出來閑逛,沒有帶得武器,況且軍人互鬥,從來也沒有使用家夥的先例,一時不防,已經有不少人被蒙古人砍傷。

折彥適雖然也是所謂的蠻夷,其實與漢人無異,此時眼見得禁軍同僚吃了大虧,心頭大怒,卻因為這蒙古人當初護送皇帝千裏迢迢逃回中原,立得大功,且又是皇帝家奴,在長安時也橫慣了的,尋常衙門根本無從理會,唯有自己還訓斥得幾句。當下見鬧的不成話,便上前向趙桓躬身道:“不如讓我去驅散他們?”

因為四周人多眼雜,他也不敢太過明顯,只是彎腰躬了半躬,也並沒有以臣自稱。

趙桓心中也是不悅,不過適才禁軍以多打少,這夥蒙古騎兵跟隨多年,其中還有不少眼熟的,當日在草原上跟隨左右,立下了汗馬功勞,甚至是以命護著自己奔逃。他不知不覺中,已經帶有一點帝王唯我獨尊的味道,眼前的蒙古人算是自己家奴,竟然被人如此毆打,心中正自不爽,見折彥適要去出頭,想想此人身份地位,原也最合適不過,便略一點頭,讓折彥適了結此事。

折彥適得他允準,心中一喜,便歪一歪頭,示意其余侍衛立刻帶皇帝離開,然後他便可上前亮明身份,對鬧事兩邊加以訓斥。

就這麽一會功夫,場面已經大亂,眼看就要不可控制,吃了虧的禁軍也紅了眼睛,年來大勝,大宋禁軍的自信心和豪氣大為增加,哪裏將幾個蒙古人看在眼中,當即揮拳直上的也有,四處找折凳的亦有,有那一等警醒機靈的,便離的稍遠一些,指著那夥蒙古人破口大罵。

折彥適剛要上前,卻又聽得遠方馬蹄聲如雷,眨眼之間,幾隊盔甲嚴明,手中長刀晃眼的禁軍騎兵,已經場中四周,包圍的水泄不通,連剛要離開的趙桓,也被圍在了場邊外圍。

他見趙桓眨眼示意,顯然是要看看哪路神仙前來幹涉,又要看看對方如何料理,當下便搖頭嘆息,慢慢回到趙桓身邊。

以他對皇帝的了解,自然知道趙桓的心思想法。適才蒙古騎兵吃虧,皇帝已經是神情不悅,此時趕來處理的也不知道是哪路的軍法官,如果處置不當,只怕要被皇帝在心裏記上一筆,以後仕途堪憂。

只是這個當口,他也不能阻攔陛下的雅興,只得慢慢回到趙桓身邊,站到他身後,卻去看是哪家的軍法官倒黴鬼,跑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鬧事的禁軍甚是靈醒,一見大隊兵馬開到,立刻一個個老實退後,噤若寒蟬,不敢再鬧。只有蒙古人野性未馴,雖然看到大隊兵馬開到,卻仍然揮舞小刀,罵罵咧咧不止。

折彥適正自皺眉,卻聽得有人開聲道:“誰通蒙語,讓這些人莫要再吵。”

“是,大人。”

幾個通蒙語的禁軍軍官,立刻跑上前去,口說指畫,好不容易將一眾蒙古人安撫下來,退到一邊等候發落。

折彥適已經看到,來的卻不是軍法官,倒是河東路的經略副使曲端,不知道從哪裏聽聞城內出了亂子,急忙帶了他麾下禁軍趕來,卻怪道太原附近禁軍雖多,騎兵甚少,尋常的軍法官根本不可能帶著大隊騎兵,唯有經略使負責整個河東路的軍事力量,雖然現下有名無實,卻好歹是一路的軍事長官,身邊配上幾百騎兵,也屬正常。

曲端是西軍將令中難得的人才,俗語雲有文有武是曲大,可惜生就的刻忌性子,趙桓自開任命行軍總管的先例後,此人不得重用,難免有些怨望,卻不知君主最忌此事,趙桓更是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雖知此人有些才幹,卻仍然將他發配到河東,名為經略副使,其實不過是閑職,連一軍的兵馬,也不教他帶了。而虞允文以使相身份,奉命經略河東後,曲端連表面的官樣文章也不必做了,雖然一介武夫,每天走馬章台,吟風弄月,倒弄的如風雅名士一般。費倫的行人司不是善類,自然早就將此人的一舉一動報給趙桓,令得趙桓心中越發厭惡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