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反制

兩個心腹這麽奉承,按理來說是一件很得意的事了,不過,張佳木卻沒有什麽輕松之感。

他心中隱絕覺得,對手這一次搶先發動,聲勢巨大,如果不是安排心腹臥底,可能已經被人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但事情到現在這裏,仍然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敵人反而是被他牽著鼻子走一樣。

就算是曹石之輩蠢而愚笨,但似乎準備了這麽久,以他們的實力,也不至於就這麽處處被動,一點兒反制也沒有。

“大人,來了”年錫之一直在看著街面上的動靜,這裏原本就是官衙林立,道路都比外城要寬闊的多,放眼看過去,全是一排排一片片的官衙和大道,沒有那些遮住視線的房屋店鋪,視線自然可以看的很遠,此時年錫之全身一振,戟指喝道:“大家看”

隨著他的手指去向,張佳木和徐穆塵也放眼看去,兩人俱是身形一震。

此時的北京城不比後世,哪怕是深夜也到處都是光線,視線可以望出去很遠。此時站在高處,放眼看去,百步之外便是黑漆漆的一片。在這無月的黑夜,哪怕就是宮城方向,也是一點兒東西也瞧不著,雖然要是到了白天,巍峨的端門、午門、奉天門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宮城四面的角樓城樓也看的很清楚,甚至,可以穿越宮城,一直看到玄武門外的萬歲山,亦就是後世的景山。

整個視線的直線距離不超過十裏,所有的建築除了宮室殿宇之外都很矮,可以一覽無余,根本沒有擋住視線的建築。

因為沒有工業汙染,所以白天的時候天空蔚藍,視線極佳,夜晚如果有星有月,亦可以遠視。

今晚漫天飄雪,自然無可遠視,但錦衣衛早就有所準備,在鄰近的幾個街口高處都掛上了燈籠,明瓦風燈做的很大,幾十上百盞的燈籠光下,可以看到風雪肆虐,把一盞盞燈籠吹的來回晃動,而雪花就在燈籠的光線之內,飛舞飄動,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幾人在避風處,置酒而歌,觀雪而飲,倒也是一件人生快事了。

此時年錫之看到的,卻是各個街口都有旗幟飄動,先是看到舉著大旗的人影,接著便是如林的長槍大刀鐵矛長戟,再下來便是全副武裝,鎧甲鮮明的士兵,在士兵群中,還有無數騎著戰馬,穿著將軍的鎧甲,披著鮮紅的鬥篷遮蔽風雪,同時在向這邊指指點點的軍官。

這一下,年錫之面色慘白,呆了好一陣子,才又道:“大人,這情形不對啊。”

“是不對”徐穆塵要冷靜從容的多,他數了數對方軍中的旗幟和旗幟上的裝飾字樣,再看看陣中騎馬武官的數量,當下便道:“大人,對方是真花了血本了。”

“總兵旗二,副將旗七,參將旗十,遊擊守備千總把總旗過百。”張佳木也是冷笑,只道:“不知道是都是誰了?”

“將旗雖多,人並沒有那麽多。”徐穆塵又道:“不過,也是正經動用了京營兵馬,約摸在五六千人之譜。”

年錫之沒有帶過兵,也沒有出外行走的經歷,所以一下子看不出這麽多門道來。張佳木和徐穆塵這麽一說,他二人冷靜異常,卻是把這個純粹的書生急的滿頭大汗,他只覺得後背一陣陣的發涼,而眼角卻是一陣陣的冒著熱氣,再一拭額頭,卻真是有汗如雨下。

張佳木見他如此,卻是哈哈大笑,打趣他道:“原來人緊張到這種地步,卻果然是能在這大雪的天飚汗啊。”

“大人,休要取笑。”年錫之道:“曹吉祥在宮中,來的是不是曹欽?不過,怎麽有兩處總兵旗?”

“肯定不是曹欽。”徐穆塵道:“他是剛授的團營總兵,之前不過是副將罷了。京營之中,夠資格用總兵旗的,只有石亨一人,來者當然不是石亨,所以這總兵旗,不是京營將領,而是外路總兵官。”

“是的,你說對了。”張佳木已經看清楚了來者是誰,只覺得心胸中發冷發悶,他倒是沒有想到,石亨和曹吉祥拉攏到的人還真不少。

來的是懷柔伯施聚和海寧伯董興,這兩人都是曾經打過交道,也算熟識,只是因為團營之事張佳木沒有應諾,惹的這兩位伯爺總兵大為光火,後來就拒之於千裏之外,再也沒有往來了。

這一次看來是石亨和曹吉祥用權位誘惑拉攏住了這兩位老總兵,至於復立團營根本就是幌子而已。

施聚和董興都是帶老了兵的老總兵官,雖然都是在外當總兵官,但亦都是在京營經營多年,舊部之多,除了寥寥幾家之外,就屬這些手握實權多年的總兵官來的多了。他們決心一起動手,只是京營調動,沒有兵符印信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舊部雖多,但也無法入手。

復立十二團營,在皇帝來說是安插這些總兵官,平衡各方勢力,也是因為舊制實在不能用了,只能采取這種團營制度,以讓京營恢復一些戰鬥力。不料,此舉正好落入人家的算中,一領了兵符印信,這些伯爺總兵的舊部也算是有了聽命行事的借口,兩個總兵官立刻調出來兩團營的營兵,早晨領印,原本是要第二或第三天就動手,不料曹福來打亂了原本的部署,倉促之間,憑兩人的聲望權勢,也是一樣調出來五千余人,雖然沒有之前預想的以兩萬人來對付張佳木,不過,看眼前錦衣衛這裏的準備,恐怕外面雪地裏的施聚和董興二人,也是覺得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