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人心(第2/2頁)

徐穆塵這樣的人才,只嫌少,不會嫌多的。

不過,徐穆塵似乎別有懷抱,聽著張佳木的話,別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他,徐穆塵自己卻只是淡淡一笑,亂以他語了事。

待得酒席上來,各人把盞言歡,談起這一年多來的變化,自然是心潮澎湃,酒興大發,連向來飲酒頗為節制的張佳木也破例多飲了好些杯下肚。

到得起更時分,客人才紛紛散去,任怨成婚之後也搬了出去,此時也是隨著眾人一並出去了。張佳木酒意重了,一邊叫人拿醒酒廠來含著,一邊又用冷水洗面,再叫人砌茶上來,亂了一通,才好的多了。

再看徐穆塵時,卻仍然端坐在房內,儼然如對大賓,張佳木不覺笑道:“你還在?怎麽還是這副模樣,現在是朋友私下宴樂,倒不必如此正經的。”

“我知道”徐穆塵道:“王兄弟和任兄弟都是與大人言笑不禁的。但屬下與他們不同,王兄是與大人知已交,朋友行,所以可以隨意些。任兄則是與大人自小相識,算是異姓兄弟一般。而屬下則被大人托為心腹,委以要務,又怎敢以友道與大人相處,哪怕就是私下,也該是與大人敬謹相對,這才是處常之道。”

有一些話,他當然也不必說出口來。張佳木為人是肯定沒得說,對下對上都是極重義氣,也沒有太大的架子。

但時間越久,為上位者的氣度也就越足,對一些言談舉止的細微要求也就越高。漢高祖劉邦不過是一無賴,還喜歡天子之尊貴,而眼前這位大人,縝密精細處叫人害怕,又豈能當等閑視之。

當然,私底下,徐穆塵是願意想象張佳木“斬白蛇”的樣子,只是這樁心事,除了他自己心底裏覺得可共謀大事的幾人之外,是再也沒有與別人提起。

他雖然是讀書人,但也沒有讀迂了,眼前朝政如何,民間如何,他也是看的明白。當今皇帝不能說是壞人,但絕對是庸主,而太子如何?似乎連皇帝也不如。

正統和景泰年間不提,天順元年到二年這一年多時間,農民起義一起接著一起,從四川到兩湖,到處都有。

大者過萬,攻擊州縣,小者也有數百,嘯聚山林。

這個大明,已經在由盛轉衰,由強轉弱,而且勢不可阻,除非是出逆天之人物,挽狂瀾之未倒。

人選,他已經擇定了,就是眼前的這位政治強人。

“大人,屬下心頭有一些想法,想和大人仔細說說,不知道大人是否有空?”

“什麽話這麽要緊。”張佳木大為詫異,道:“適才不便說麽?是了,想必有什麽不足為外人道的話,要單獨同我說。”

“是”

“那麽,現在就更不能說了”

他擺了擺手,止住徐穆塵,只道:“在你說之前,不妨聽聽我怎麽說。而且,現在晚了,又喝了酒,不如等明兒起來,我們青衣圓領,一人一頂大帽,騎騾出城去逛逛,你覺得怎麽樣?”

“這樣……”徐穆塵雖然心裏早有定論,一心要陳說自己的想法,不過,似乎張佳木的決定也有道理,他原本就不是特別急性子的人,不然做事也沒有那麽細密小心了。

在外行事,雖然大膽心細,敢想敢做是要點,但如果不做足功夫,哪有那麽容易。

成功二字,其實其中細節辛苦真的不足為外人道,辛苦在外,奔走勞累,其中的艱辛,又豈能是報上來的文件匯要可以說的清楚的?與這兩字相配的,絕不會是容易二字。

他深深看張佳木一眼,覺得自己勉強按住了心頭的情緒,把要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深深一揖,向著張佳木道:“大人有命,學生豈敢不遵從?這就從命下去歇息,好好睡一覺,明兒一並出城。”

“嗯。”張佳木也是看他一眼,笑道:“明兒就我們兩人,一個從人也不帶。正好方便說話,那麽,就這麽定下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