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翻盤(第2/2頁)

李瞎子在遼東拱走了巡撫,徐穆塵幹脆手刃都指揮使,都是狠辣兼備的人才。而徐穆塵還是進士兩榜出身,前程更是光明遠大,現在已經是四品指揮僉事,將來做到更高一層,甚至是以武再轉文,都並非是不可能之事。

因為此故,這花廳裏坐的都是錦衣衛中的實權人物,大家一則是賣張佳木一個面子,二來也是因為徐穆塵前景極好,和王增年錫之這幾個實權人物又是相交莫逆,所以徐穆塵的面子也是不能不給的原故。

等他從浙江一路說到廣州,特別是在廣州的經歷,在場的人知道的不多,大家都是聽的津津有味。

廣州禁海向來還嚴過福建,因為布政司有一個姓雷的參議,極惡海客。每年有兩到三次巡海,只要有出海的,不論是漁民還是海商,又或是衛所軍人,抓到的必斬不赦。

別的人,總還有手軟的時候,雷參議手下亡魂無數,就沒有饒人的時候。一次海客落難,數十人有不少死於海中,也有三四十人到掙紮到海灘上。

好不容易掙出一條命來,不過不幸遇到雷參議手中,三四十顆人頭滾滾落地,一個也不曾逃脫得性命。

這般嚴法,廣州那邊雖然還是有人下海,不過比起別處來,就是要少的多了。

徐穆塵一到,當然就面臨怎麽打開局面的問題。

“那麽。”王增饒有興味的問道:“你是怎麽弄的?”

他興致勃勃的道:“辦事不過是錢權色數種辦法,怎麽樣,你是用權來壓迫之,還是以色誘之,又或以是利來打動之?”

“都不是”徐穆塵含笑搖頭,道:“這件事實在難辦的很。你想,姓雷的參議是一個酷吏,一次殺幾十人都不手軟,這樣的人是何等樣人?”

“這個。”王增搖頭道:“一時竟想不出來。”

“我來猜猜看。”年錫之皺眉答道:“能做和願做酷吏的,一定是性子要古板,自己要正派,所以這姓雷的,一定不貪財,不好色。而且,因為要做酷吏,要的就是名,所以不尚奉迎,對上司和下屬都不假辭色,他的升官,純粹是靠政績,所以為人不怕吃苦,也敢於任事。只是,凡事遇到他手上,只能依法度來行,沒有半點兒人情可講的。”

“著”徐穆塵用力一拍手,笑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不過。”他看了看張佳木,又笑道:“這種看法,也是我和大人通書信時,大人曾經提起的。因為當時,我也要用錢權色這三種法子,大人警告我說,凡酷吏,這三種法子必定行不通,而且冒昧去行賄賂的事,恐怕還要被他抓捕,要倒黴。”

“那麽,事情如何?”

“當然是不出大人所料。我派人去送銀子,這廝假做應承,但暗中布局要抓我,因為事先他已經打聽過,略微知道我是什麽人。他倒不怕錦衣衛,一心想破這個大案,把我這個錦衣衛的進士官員給抓住,上奏朝廷之後,就算沒有嘉獎,他的名聲也會扶搖之上,這一筆賬他肯定算的很清楚,是虧是賠,有數的很。”

“真是精采”王增忍不住喝采的同時,心裏也是暗暗心驚。

他在衛中,也是掌理了好些個百戶,治下生民好幾個坊,十幾二十萬人,凡有大情小事,都有他這個錦衣衛的高官暗中注意。

那些大大小小的勢力,也要有手腕來擺平,甚至有時候要動用到非公中的力量才行。

做了這麽久,一向頗為自信,覺得衛中真正有能耐的人不過那麽幾個,至於進士出身的,更是寥寥無已。

年錫之已經奉命在辦學,教授吏員,而他才是負責坐鎮一方處理實務的,放眼全衛幾萬人,誰能取代張佳木的,舍他其誰?

但今日與徐穆塵一席談,竟是有點被對方的氣質風度所打動,再聽聽對方所辦的那些實務,更是遠非自己所能及。

一時間,王增倒是大覺迷惑,自信心也頗為受損,他倒是有點兒想不明白,雷參議這麽強項,不受誘惑,徐穆塵卻要拿什麽法子來翻這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