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巧遇

薛恒是駙馬,平時也沒有什麽政務叫他辦,閑了除了看花賞鳥,喝酒聽戲,要麽就是出城到別墅裏看竹子,賞荷花,吃吃時鮮蔬菜,見見莊客,看看莊稼田園,年節時,收收禮,看看野物,督促家人備年貨,然後吃不完的年酒,會不完的客。一年到頭,就是這樣忙忙碌碌的過來,深究之下,除了進宮賀禮之外,似乎也真的沒做過什麽正事出來。

但駙馬又絕對是大明不可缺少的一環,盡管已經盡量弱化了駙馬的政治地位,但是比起前朝來,駙馬在和國家大政的關系又很微妙。

平時,各方都不願意駙馬這樣的親臣介入政治之中,但一旦國有大事,特別是皇家內部的色彩更濃一些的時候,駙馬反而就是最適合的人選了。

薛恒知道,皇帝和太後叫他出來,並不是完全指望他跑腿的。

萬一出大事,誰的責任重,誰的責任輕,該怎麽查辦,太子的身後事,第一時間就得有靠的住的人去辦,這些,現在都是薛恒的責任了。

一般來說,要辦誰,委屈誰,又或是開脫誰,在選辦經手大臣的時候,態度就已經確定下來了。如果要嚴辦,則最好是教刑部和大理寺三法司的主官出去,第一時間就把這件事接下來。當然,事涉太子,肯定要選派公侯坐鎮,則派出來的人選必定會是剛正嚴明,並且派系色彩不大鮮明的去主持。

現在派了薛恒過去,態度也就很明顯了。

太後是要庇護張佳木的,皇帝的意思也是如此。京城之中,張佳木的好友蠻多,此人善於與人相處,又急公好義,府軍前衛指揮僉事王勇的事,就是顯著一例。王家當時若不是張佳木出手,王勇現在能不能襲職都難說,祖宅什麽的,也必定保不住。

如此大恩,張佳木也當等閑,笑笑就摞開手了。這等事,這陣子他也不知道做過多少。現在誰都知道,錦衣衛使相交滿天下。

但其實張佳木是有原則的,幫手的人,多半是親軍的人,京營的人,他絕不兜攬。就算求到他頭上,也是能推則推,絕不多事。

文官那頭,更是往死裏頭得罪,根本不留情面。

皇帝心裏如何想,張佳木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這麽弄,皇帝從來沒有不滿的表示。相反,是默默支持,暗中扶持。

這些事,薛恒當然不一定全然明白,駙馬畢竟不是政局中人,有些隔膜也是正常。不過,他和張佳木關系良好,比起一般人還要親近的多,這也是人近皆知的事實。

派出他來料理此事,自然是太後和皇帝獨具苦心,如何做,薛恒自己心裏也是清楚的很了。

一路疾馳,自然是風馳電摯一般。京師權貴獨無所好,唯田獵二字罷了。要打獵,當然要好馬,現在雖然和蒙古是彼此交戰,茶馬貿易卻一直沒有停過。不論如何,蒙人需茶,內地少馬,權貴們走私茶鹽也不是奇事,只有鐵不敢出口,給價再高,亦是不敢。

這個國策,行之超過二百年,到了明末時,蒙古已經毀在這項政策上,末代成吉思汗號稱控弦四十萬,但是連建州女真也打不過,祖宗的臉都丟了個幹凈,其中喇嘛教是一大原因,林丹汗的個人能力是一大原因,還有一大原因,則就是明朝禁鐵政策行之多年,控弦四十萬這數字可能沒錯,四十萬丁還是有的,不過有老有少,而且是否能湊齊一萬副甲胃就是完全值得人懷疑的事了。

薛恒也愛馬,也搞點茶馬走私的花樣,他跨下這匹菊花青就是塞外名駒,高大神駿,騎於馬上直覺耳邊風聲嗖嗖掠過,別有一種奔馳時的快感。

“駙馬。”家下人也是以官稱相呼,有個長隨馬亦不錯,跟隨在薛恒身邊相差不遠,眼神又好,因向薛恒叫道:“又有差官過來了。”

薛恒聞言一看,倒果然是一隊軍官騎馬狂奔過來,這一隊大約四五個人,都是穿著禁衛親軍的武官服飾,又是從太子行宮那裏過來,其人不問可知,必定是那邊派出來的差官。

“攔住他們。”薛恒亦是大叫,一邊喊,一邊自己先帶緩馬速,他的親隨自然也是如此,十余人將馬圍成一個半圓,索性就將官道攔了個嚴實。

這會兒到西山自然是沒有後世修的大道,雖說是官道,也就是能容三四騎並騎,再多就不成了,兩側就是農田阡陌,水溝縱橫,因為沒有什麽高大的建築,奔行出來不遠就可以看到山勢綿延,峰巒疊幛,算算距離,各人跑了有一半多的路,時間倒是隔的更多了一些。

想到這一點,薛恒先就是心一沉,眼下必定是有確實消息了,剛剛一隊一隊的人過來,只是說在設法,現在隔了兩隊人的功夫才又有人過來,顯然,是有了確實的消息,所以才耽擱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