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新手下

眾人一起上前,迎著劉絹。互相見了禮。通名報信,果然,是劉絹帶著幾個滄州同鄉一起過來。

還有十幾二十人,都是些沒官身的軍卒,不值當正式引見,已經叫他們自己先到百戶府了,一會張佳木接見一下,也就算完事。

跟在劉絹身邊的當然不能這麽對付了事。

除了劉絹,一共是四個人,三個漢人,還有一個壯實大個兒,黑發,稀髭、高顴、灰眸,一看便知是個韃子。

張佳木用探詢的眼光看向劉絹,劉絹聞弦歌而知雅意,笑著道:“這是赤那思,阿爾伯特部蒙古人,前些年入了京營,不大得意,就混了個小旗官。聽說大人這裏要用人,他就吵著要過來。”

言下之意。這個人他也不算熟,而且是自告奮勇,究竟能不能信任,還未可知。

見張佳木看向自己,赤那思大大咧咧的道:“跟著狼吃肉,跟著狗吃屎。張大人,你的名聲很響亮了,我們蒙古人就講強者為尊,跟著你肯定不會吃虧,怎麽樣,收我不收?”

原本張佳木還擔心他會不會是東廠的密探,畢竟東廠的番了是水銀泄地,無孔不入。但看了赤那溫如此模樣,還有話裏濃濃的韃子口音……他不覺一笑,也很爽快的道:“好吧,赤那溫,跟著我吃肉好了!”

除了赤那溫外,其余三個都是滄州來的武舉人,一個錦衣衛的校尉,兩個十團營的隊官,算是大明最底層的武官,看樣子,混的都很不得意。

其中兩個看著挺普通的漢子張佳木打了個招呼就算完事,他的眼光放在了另外一個大漢身上。

說是錦衣衛的校尉,身上的飛魚服被油汙的能當抹布用了,頭上的折上巾缺了只角,醜的慘不忍睹。身上還披著一件舊羊皮棉襖,泛著油光,腰間用就根皮帶草草紮了,青棉布紮眼腳,腳上卻穿著一雙邊軍的制式皮紮靴,長及膝蓋,後頭還有馬刺,但已經磨平無用了。

人看起來老相的很,但公平的說,長相很英雄。雙眼大而有神,漂亮的濃眉,臉有些長,但下巴很好看,重要的是,有一只漢人中難得的鷹勾鼻子。

“足下有西番人的血統嗎?”

這廝一直沉默不語,上了酒樓落座之後,趁著還沒上菜的功夫,張佳木小心翼翼的盤問此人的底細。

“沒有,周毅大兄是我們滄州青縣人,雖然沒有中武進士,只中了武舉。但論起鬥技功夫,遠在我和志文兄之上。”

張佳木問話,周毅只是沉著臉哼了一聲,就算回答。還是劉絹看不過眼,連忙笑著解釋回答,這才算交待過去。

“牛人啊。”這種脾氣秉性,怪不得事先武志文和劉絹再三的打招呼,果然的是十分的不招人喜歡。

好在,張佳木度量甚是寬廣,又有王勇一群人要敷衍,沒過一會,酒保上酒上菜,熱氣蒸騰,酒香撲鼻,大家推杯換盞的說的甚是痛快,又都是武官,說一些鬥技弓馬的事,更覺入港,席間一時脫略形跡,少了生疏,彼此間就親近起來。

只有周毅自己一個人喝著悶酒,對大夥兒不理不睬的,好在劉絹已經解說了他的脾氣,眾人也不以為忤,並不放在心上。

一時酒足飯飽,張佳木與旗手衛的一票軍官感情大增,與赤那溫等新投的小弟也是獲得了知已以上的好感度,所以會賬的時候他神清氣爽,這一頓小酒喝掉他三兩銀子。但還是很值得的。

只有下樓的時候,周毅不陰不陽的來了一句:“民之膏血,飲來不知道是何滋味。”

“原來是個憤青。”張佳木很寬容的笑笑,並不理會他。

這種人,古往今來都有的是,對現狀不滿,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沒有人賞識和認可自己的能力,心裏不爽,但不思改變自己的人生態度,總是用不滿和懷疑來面對一切,久而久之,就成了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不過周毅有一點好,看起來武藝確實高強,剛剛眾人討論武藝的時候,周毅偶爾點評兩句,都是甚為精妙,看來,劉絹說的話屬實,這廝脾氣不好,但武藝確實高明。

有這一點就足夠了,慢慢磨平他的脾氣就是了。

走在正南坊中。已經有不少商家恢復營業,大家都很熱情的和張佳木打著招呼:“張大人,這個月的銀子什麽時候交啊?”

“大人,這個月是年節,收入不多,能不能減免一些?”

“哎,老李你這話說的不是了,咱們收入少了些,咬咬牙就過去了,大人用銀子的地方可是多了,不能委屈了大人啊。”

“嘿嘿。說的是,說的是,我一時糊塗,大人勿怪!”

“咱們下午就去交銀子上兌,不會叫大人為難。”

可著北京城,訛詐商家,盤剝富戶,收取商人鋪子保護費的錦衣衛多了去了,但是收的如此光明磊落,並且商家上趕著給錦衣衛交錢的情形,怕是只有張佳木這裏算是獨一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