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感激

發賞一直發到了天將薄暮,院子裏點起了不少松油火把,還有戳燈,羊角燈,把整個大院照的燈火通明,有如雪洞一般。

大夥兒興致很好,領到了賞錢的笑嘻嘻的數來數去,數了一遍再數一遍,不少人還是頭一回領到這麽多錢,那股子高興勁就甭提了。

自從張佳木搞了幾樣來錢的東西,正南坊的收入大增,原本一個月只有四五百兩,現在一個月給上頭三百兩,下發給各小旗、校尉、軍余,加上坊管小隊,一共近三百人,每個月飯食銀子和雜項公費開支二百多兩,餉銀平時小旗和校尉是不發的,因為他們上交銀子時已經扣掉了自己那份,多少不拘,是他們自己的本事。

張佳木自己平均一個月能落下四百到六百兩不等,這可是等於是門達治下的全部收入!

就是因為收入漲了,事情也做了,還沒有擾民。所以張佳木有“能員”與“幹吏”的評價,上頭喜歡,下頭擁戴,還有百姓好評。所以於老頭和朱驥才對他青眼相加。不然的話,一個小小百戶,就算放在正南坊這種要緊地方,又有什麽可讓人矚目的呢?

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別小瞧每月上交的三百來兩銀子,除了楊英能落幾十,剩下的就是各級指揮,僉事,同知們分潤,而錦衣衛的收入,內廷裏的公公們也不少落下。誰撈的錢多了,誰就是紅百戶,哪個為難張佳木,就是為難這個大系統下的一個能員幹將,那是作死!

要知道,景泰三年為了換太子的事,皇上賄賂朝中大佬,元老重臣們每人都有賜金。黃金一百兩,白銀一百兩,在當時來說,已經是很能拿得出手的重賜了。就算到明末,白銀大量湧入,兩千兩白銀的賄賂就是閣老級別的了,不象後來清朝,遞銀票沒個十萬八萬兩的,你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來。

莊小六是坊管隊員,又補了軍余,在隊員中最為得力,而且是張佳木的貼身伴當,兩邊奔走,極為辛苦。

但他年輕,家裏有老有小,以前沒機會在街面上瞎混,現在眼裏只有張佳木一個,死心效力,所以雖然兩邊奔走,但居然不出差錯,算是張佳木身邊極為得力的人手。這一次過年放賞,除了兩個教頭,總旗劉勇,就數他領的賞銀最多。

兩個月的餉是一千一百文銅錢,並賜精米一石四鬥,這個已經是極豐厚的收入。除此之外,尚且賞他五兩重的元寶一個,制錢一串七百文永樂銅錢,精米精面各一袋,豬肉二十斤,鹿肉、雞、鴨子若幹,松江布一匹,這些林林總總加起來堆了半人來高!莊小六笑的見牙不見眼的,一手捧著銀子元寶,一手捧著銅制錢,兩手倒騰來換過去的,都不知道怎麽是好了。

他拿的最多,其余的人也沒少拿。每個人都拿了自己應得的一份,各小旗,校尉,軍余,雖然在街上收錢時已經分得了自己那一份,但這一回年前放賞,按著差事多少一樣放賞,一個也沒漏掉。

守南宮的薛小旗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角色,沒背景沒後台,也不會巴結,嘴也不甜。

原本南宮的差事其實是以東廠番子為主,錦衣衛只是輔助,所以派了他去。風吹日曬雨淋的苦差,一年到頭見不到幾兩銀子,僅憑俸祿吃飯,在錦衣衛裏是最沒有用的角色了。

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連錢皇後那點針線活的小錢也貪,真格是雁過拔毛,蚊子肉也是肉了,可憐淒慘落魄,說出去真是丟錦衣衛的人。

自從上回張佳木不給他抽分,連一點小錢也沒撈著,這會子看著大夥兒一個個領東西領銀子,薛小旗和他麾下守南宮的弟兄們心裏更是癢癢的,只是想想人家的差使,再想想自己的差使,一隊人從薛小旗以下,都是有點灰心。

咱們就是守宮門的牢頭,能和這些人比?

似乎也是坐實了他們的疑慮,銀子和制錢一籮筐一籮筐的發下去,漸漸桌上籮筐都空了下來,被人丟到一邊。領了東西和銀子的人一個個來給張佳木跪下謝賞,然後歡天喜地的扛著東西走了,一出院門,就是一陣陣的歡笑的聲浪傳了進來。

那些軍余和坊丁都是正南坊裏的住戶,知道今天百戶大人發年賞,一家子不分老小都等在門外頭,出去一個,就是一陣歡呼。

有幾個年過花甲的老頭兒非得到院門口給張佳木叩頭謝恩,多是那些無賴的家人,老人家們當真狠狠叩頭,只叩的“砰砰”有聲,幾個坊丁去扶,叫老頭子們一通臭罵:“看你們手裏拿的,肩膀上扛的,這不是大人的恩典,憑你小子也配?”

“二十多歲的人,頭一回往家裏領年貨,不叫我們叩幾個頭,你心裏能安!”

雖然訓斥著自家的兒子,但老頭子們臉上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就是他們說的,如果不是張佳木,自己的兒子自己心裏清楚,能不叫債主登門就得燒香謝佛,還指著他們往家裏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