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處理意見

張佳木醒來已經是到了第二天的傍晚了。

窗外有株老樹,枝幹上落葉已經掉落個精光,裱糊的窗戶紙好象剛換過,但也是擋不住窗外的寒風,一陣陣的冷風從縫隙裏吹進來。

推開窗向外看去,只見一堵堵的高墻,除了寥寥的幾顆樹木之外,什麽也看不到。

房間裏,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兩個凳子,還有放衣物雜物的櫃子,都是用最劣的木頭打造的,散發出一股黴味來。

在床邊,有一個小小的火爐,生著木炭,爐子很小,炭火很少,微弱的火苗無助於驅除寒氣,只能給人一點心理上的安慰罷了。

如果是在別的地方,住這樣的房子當然很受罪。

但如果是在錦衣衛管轄下的詔獄裏頭,那麽,這間房無異於天堂了!

張佳木現在就被關押在錦衣衛的南鎮撫司。南鎮撫司與北鎮撫司兩邊相望,相隔不遠,又被稱為“南所”和“北所”。

北所關押的是錦衣衛根據皇帝詔命或是自己憑駕帖抓來的犯人,隔的很遠,都能聽到犯人被酷刑折磨時發出的慘叫聲。

那是座人間地獄!

南所用來關押錦衣衛的內部人員,不管是什麽罪名,都關在這裏。

張佳木昏迷了很久,醒來之後,之前的很多事情都記不大清楚了,唯有肩頭的箭傷猶在,動作時牽扯到了,就會很疼。

已經被人上了藥,並且取出了箭頭,還消了毒,用棉布細心的包紮了起來。

這讓他想起昏倒前驚心動魄的一吻……自己怎麽會那麽沖動,那般無禮,現在回想起來,除了吃驚和一點若有若無的甜蜜之外,倒也沒有別的感受了。

他問自己是否後悔,當然是很幹脆的一個字:不!

那個黃衫少女的形象已經烙在他心裏,男人總是喜歡漂亮女孩子的,親了就親了,這有什麽好生悔的?

唯有一點不安,就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不過,憑自己的遭遇來看,顯然是極有身份背景,不然的話,怎麽從曹氏兄弟手裏奪了他下來,又治了傷之後,才把他送到了錦衣衛的南鎮撫司。

關在這裏,心裏只有兩件事,第一,那個少女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第二,還有沒有可能被放出去?

這些現在無從說得,連打聽的人也沒有。倒是他從自己現在被關押的處境來分析,似乎情況還算樂觀,要知道,不管是北所還是南所,進來的人不被毒打刑求幾乎是不可能的,沒有家屬送飯的話,連飯也沒得吃。

聽說,有的犯人被毒打之後沒有人管,被老鼠啃食四肢五官,遭遇之慘,已經不是人類的語言可以形容。

他有這間房可住,說明事情尚未絕望。

……

張佳木擡頭看天的時候,就在他不遠處的錦衣衛正堂裏,幾個指揮使對面而坐,百戶官門達站在正中,正在向幾個錦衣衛使匯報著昨天的情況。

門達昨天受哈銘之托找錦衣衛使報告消息,到了晚間風雲突變,張佳木直接打進了東廠大堂,傷人無數,救出了一個任怨的同時,可把東廠給得罪慘了!

早晨的時候,錦衣衛收到風聲,司禮監的幾個公公都氣的早飯也沒吃,後來直接把狀告到了禦前。

現有決定出來:要把張佳木淩遲處死,以儆效尤。

事情重大,京師裏已經人近皆知,如何處理這件事,錦衣衛內部也很有爭議。

主張依順東廠的,是錦衣衛指揮使劉敬,他皺著眉頭道:“這麽說,他可真夠莽撞的!要我看,幹脆依了東廠和幾位公公算了,為這小子得罪他們,犯不著!”

劉敬和宮中的關系並不一般,說話當然也是向著公公們,偏有人不憤,同為錦衣衛指揮使的蒙古人朵兒性子粗直,他道:“你說的倒是輕巧,可我偏不願意!”

劉敬臉一紅,想要和他發火,想了一想,沒敢。

朵兒生的五大三粗,大馬金刀的坐在椅上,侃侃道:“咱們受這些沒卵子貨的欺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當年永樂爺時錦衣衛是什麽風光,紀綱那反賊不必提了,後來的衛使們,誰在閹人面前低聲下氣的?”

他的話,雖然粗直,但也近乎於眾人的心理了!別的事也還罷了,但這個小校尉爭氣的很,打人打到東廠去了,老實說,真真是給錦衣衛上上下下幾萬人出了一口惡氣!

這些年來,錦衣衛受東廠的氣真的是受夠了!

事情一出來,全錦衣衛上下都瘋了。

東廠要提人,首先南鎮撫的人就拒絕了,根本沒有問上官的意見。

還有不少旗校暗中給張佳木送衣服和食物,更有人自作主張生了火取暖,這種待遇,憑你是閣老尚書,只要進了錦衣衛的大獄就甭想了,可張佳木偏偏就令錦衣衛上下努力,一起給護了個嚴嚴實實。

劉敬已經有點後悔,從朵兒的話和其余各指揮的態度來看,他的話要是傳了出去,以後在錦衣衛裏就別想服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