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南洋(七)(第2/3頁)

他的這些情報在場諸人多半都不知曉,隨著他侃侃而談,各人的目光立時被他吸引,此時留在內室的多半是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文武高層,聽得這軍官言之有理,各人均是點頭微笑,心中嘆服。

昆崗亦是信心大增,微笑起身,向諸人道:“既然如此,大家就去陪我們尊貴的中國客人用餐吧。希望兩年之後,我們與這個國家的強弱地位,能得到根本性的扭轉。”

各人正欲隨他一共往宴會廳去,卻又聽那個負責迎賓的少校大聲道:“諸位,我還有一個提議!”

他一臉莊重模樣,見全體高層全數停住腳步,向他看來,立時神采飛揚,向眾人道:“既然這些蠻人將他們的做戰計劃告訴了我們,我建議我們立刻派人去與葡萄牙人聯絡,讓他們小心戒備,就算無法擊退敵人,也可以令這些蠻子負出慘痛的代價才好!”

此人自視聰明,得意洋洋將自已的打算鄭重其事的說將出來,滿以為必定可以得到一個滿堂彩。卻不料眼前眾人都以看傻子的模樣看他,竟是連半點聲息也無。

僵了半天,他忍不住向昆崗道:“總督閣下,您認為?”

“我認為,我認為你應該立刻被降職,立刻被調到爪哇島深處,去和那些巨鱷、蟒蛇、獵頭族打交道!”

昆崗劈頭蓋臉將那人痛斥一番,這才擡腳往外行去。其余諸人自然亦緊隨而去,唯有一個軍官見那少校面紅如血,太過難堪,這才向他提點道:“你適才太過輕率,難怪總督發火。你不想想,我們的協議上有互相幫助,互為同盟,一方對別國交戰,一方提供便利,甚至派兵參戰,違約者,則負擔全部背約的責任。不僅如此,我國和中國都得對對方人員、軍隊、船只等承擔保護的責任,比如有中國人或船只在爪哇海域受到攻擊,我們必須提供援助,不然,也是違約。你的提議等若將剛剛簽定的協議主動撕毀,明白了麽?”

宴會過後,陳貞慧等人謝絕了荷蘭人提供食宿的要求。使團上下俱是回船上歇息,不在岸上停留。他們都知道留在岸上,荷蘭人必定不會放心,定會多安排人手監視各人行蹤。於其那般,到不如各人都回船上,只派出民夫軍人上岸補充物資,就便行事的好。

荷人兵力單薄,縱是安排了城內過半的軍人就近監視,再有一些忠心不二的土人雇傭軍人,亦一起跟隨監視。奈何到得傍晚時分,先是幾千個民夫上岸紮營,繼而又有大半漢軍在岸邊歇息耍鬧,待天色一黑,篝火片片,喝香肉香隨風飄蕩,川流不息的人群在四處流動,千多名荷人與土人哪裏看的過來,只覺得眼花繚亂,無法分辯。

到了深夜時分,最後一批幾百人的漢人買糧隊伍回來,一起回到船上,各荷兵才算松了口氣,至於這些人是多了還是少了,反正這漢人的面孔在荷人眼中多半一樣,卻也是無法分清,不必再管了。

高傑帶著幾個帖身心腹手下,裹挾在人群中一起往糧船上而去。甫一上船,便由著另一邊迅即而下,借著夜色乘小船往撫遠號而去。及至船上,陳貞慧與李巖、黃龍等人卻已全數在內。

他大半年前就已從南京被派往巴達維亞行事,經營著在此處的情報網絡,伺機起事,奪取政權。因事機不諧,無法得手,一直停留在此。是以上得船後,除了陳貞慧當年略有交集,其余諸人卻是一個不識。唯有一個漢軍衛尉,還是在台灣時便從軍的老行伍,卻與高傑是素識。他心中愕然,不知道這些新貴是何人,卻知道能被張偉派來做這勾當,想必是心腹親近的紅人,他不過是張偉畜養的一條惡狗,向來不敢輕慢大臣,因先向著四品文官的陳貞慧行禮問好,又向李侔等人施禮,待諸人還禮已畢,各自坐定。方才向那衛尉笑道:“慶勇,此次征伐南洋,將軍中居然只識得你一人,漢軍現下人才越來越多,這可真是令人高興。”

那陳威身為李侔手下,卻不似高傑這般隨便,只正色答道:“大人,皇命在身,咱們還是說正事的好。”

他努一努嘴,高傑知道此人與自已還有一些交情,想必事出有因。忙順著他下巴方向瞄去,卻是全身激靈,立時坐直,再也不敢隨意說笑。他看到的不過是一個校尉,官職不高,卻是身著純黑軍服,胸前佩帶的鐵牌上鑄兩把長刀,中立一斧,顯然是軍中的執法軍官。高傑此次奉命前來南洋,執行的卻是軍務,事情一直不順,一直不敢回去面見皇帝。此時見了軍法官在,更加令他害怕,唯恐軍法官奉有張偉密令,要將他擒拿斬首。

陳貞慧身為使臣之首,卻知道此類事情並不與他相關。因與高傑敷衍慰問幾句,便先告辭道:“明日要去拜會當地漢人中的父老,若是精神不濟很失朝廷體統。是以諸位請恕我失禮,竟要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