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反間(二)(第2/3頁)

祖大壽心裏早便有了打算,卻只是低頭不語,待眼前匯集了大部軍官,一個個急的跳腳,他方大聲道:“你們來尋我要主意?我有什麽主意!咱們千裏奔回,為的是誰?還不是那皇帝小兒,我是個丘八,不懂得說話。各位弟兄都知道,袁督師為了抵禦後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一聽說敵兵入關,是怎樣帶著咱們回援的?說他造反,說他與後金勾結,你們信麽?”

眾將大聲喊道:“不信!督師大人若是與後金勾結,那咱們與他朝夕相伴,又怎會不知道?若真是勾結了,能這麽拼命來救駕?皇帝莫不成是瘋了吧!”

“我看,皇帝就是忌恨咱們遼東人,生怕袁督師兵精將廣,奪他的江山。”

“呸,當真是無恥。”

“沒錯,什麽狗屁皇帝,反了他娘的!”

祖大壽靜靜聽眾將吼了半天,知道這夥丘八越說越難聽,忙喝止道:“都住嘴!當今皇帝是聖明天子,只不過一時受了蒙蔽,不可辱及今上!”

見各人都是一臉的不以為然,他倒也不繼續糾纏,清咳一聲,道:“既然大家都說督師大人冤枉,那麽,咱們約束好弟兄,除了留下些人觀察後金兵動靜,全營開拔,到廣渠門外為督師大人鳴冤!”

眾將聽他說了,立時齊聲暴諾,急性子的立時便起步回營,去整束部下,準備出發,但有那穩重保守的,一想起督師厚恩,又見大夥盡皆願意,想一想法不責眾,還有甚麽好怕的?再說還有祖大壽頂在前面,各人自然均是忠字當頭,奮勇之極。

待各將散去,祖大壽卻向身後呂唯風問道:“呂先生,張大人令我安排兵士鬧事,我可是照做,這可是等同於造反的罪名,我敬重袁督師如師長,依我的見識,他定然會寫信責罵,令我迅即帶兵回營聽命。這下一步,該當如何走法?”

歷史上袁崇煥被捕之後,祖大壽也曾勒兵犯門,為袁崇煥辯冤,朝廷驚惶之下,只得到獄中請了袁崇煥出面,寫書信斥責,祖大壽接到書信後,便大哭而止。沒過幾日,袁崇煥被淩遲於市,祖大壽驚懼,引本部兵狂奔回遼東,袁部近兩萬屬下,無人部勒,一時哭嚎星散。張偉料準讓祖大壽為袁崇煥鬧事不難,故而早便命呂唯風知會於他,再加上袁崇煥有意無意的引領滿桂入城而去,北京城外整個關寧鐵騎,當唯祖大壽之命是從。

“我來時大人曾交待過,祖將軍帶兵於京城外為督師鳴冤,朝廷必然會令督師大人寫信相勸,為了防止書信擾亂軍心,祖將軍到時不可拆信,原信退回!”

“這是為何?”

“將軍可對來使言道,人已被執,安能書信?便是有,也是偽作,拒不受書!”

祖大壽擊掌道:“這說法妙極!督師大人都被關在獄中,還寫什麽鬼書信,便是真,也是假!”

輕輕一點頭,笑道:“將軍說的好,就是這個意思。拒書之後,朝廷必然頭疼之極,將軍可向皇帝上奏,力陳督師之冤,奏章裏一提要暗示皇帝,若是處死督師,必定當場領兵回遼,率全遼將士,投降後金。”

“這樣,大明遼東之土不保,山海關不保,就是畿輔也很危險,後金不攻城,是因為關寧絕了它的糧道,若是祖將軍以整個關寧獻納後金,北京還能保嗎?”

他語氣輕松,只是說來陰森之極,祖大壽打了一下寒戰,斷然道:“即便督師冤死,祖某也絕不投降後金!華夷大防,可比個人恩怨重要的多。況且,為督師辯冤,將士們盡皆同意,若是因一已之私降敵,就算祖某願意,手下的兒郎們也決不會同意!”

“嘿嘿,我家大人料祖將軍也是如此說法,放心,這樣只不過是危脅皇帝,令他有所顧忌,不會因為沒有掣肘而下狠心壞了袁督師的性命。第一步圍城鼓噪,第二步上表陳情,第三步約束部眾,全軍據薊州、丘安,一則抗後金,二則靜待消息,待皇帝保證不殺袁督師後,引軍北還,靜待時局變化。”

見祖大壽還在沉吟,呂唯風鄭重道:“我家大人說了,皇帝想殺袁督師是一時糊塗,只要你們勒兵危脅,而不是四散奔逃,再上奏辯冤,督師大人一時不會被處死。而將軍你必須在京師附近纏鬥八旗兵,不能讓他們迅速回援遼東,我家大人這會子想必已在海上,攻擊遼東之事,是他謀劃了很久的事。這些年來,都是女真人打咱們,也該咱們漢人去他們的後方,狠狠給他們一擊了!”

“若是皇帝指斥我們反叛呢?”

“放心,現下他拉攏你們還來不及,說你們反叛,不是把你們往後金那邊推麽。他就是再蠢,也不會蠢成這樣!”

祖大壽終於下定決心,向呂唯風道:“先生請放心,保得我家大人無事後,自當奮力與八旗交戰,我關寧鐵騎這麽些年來對抗後金,總算是互有勝負,請先生放心,咱們絕不做孬種,也願張將軍旗開得勝,給皇太極的背後,狠狠捅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