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鎮倭(十一)

因日軍第一陣的步軍已然沖近,炮兵炮架上揚,開始做延伸射擊,炮彈不住落在隨後沖來的日軍頭頂,三衛步兵早已將火槍備好,只待長官們下令射擊。

由張偉親自下令,三衛各兵都新換並檢查了火石,又將每次擊發的火藥與鐵丸裝好灌入桑皮紙包,每名士兵皆保證有六十到八十發的射擊彈藥,由各都尉親自檢查,凡有因火石丟失、槍筒堵塞等因造成士兵無法擊發的,該管長官並士兵都要受到嚴罰。

由於受到大員島之戰的影響,張偉痛覺令滑膛槍兵帶刀的想法大錯特錯,戰場情勢瞬息萬變,放下槍再持刀肉搏,可能夠掉幾次腦袋了。於是將原長刀封存,除了新改的“斬馬”刀配備軍官與騎兵外,所有的普通士兵皆已在火槍上配備刺刀,台北刺式滑膛槍長112厘米,刺刀套於槍頭之下,用銅螺絲擰緊,刺刀長45厘米,三面開刃,棱形三角,平時置於專用的刺刀刀鞘之內,戰時則聽命裝上槍頭。張偉一直認為刺刀能影響到火槍的射擊精度,不過在滑膛槍開槍時的震動影響下,在有效距離不到三百步距離的實際情形下,刺刀是唯一能迅速在火槍擊發後與敵肉搏的最佳武器了。

三萬滑膛槍兵以五百人為橫陣,依次排開於這數裏長的戰線之上,以三列士兵為橫隊,五百人一隊依次散開,除了布置了數百射術精絕手神射手散亂布於各個散兵坑內,整個戰線皆是密集隊形所布成的一團團的縱隊橫陣,又因台北軍服皆是黑色,間或有軍官頭頂紅衣圓紗帽點綴其間,於是,在沖鋒日軍面前的,便是這黑色的海洋,冷峻而威嚴的橫亙於這些倭人小醜之前。

“開火吧!”,待第一股日軍沖入距三衛防線不足兩百步時,由周全斌、張鼐、劉國軒分別下令,數裏長的戰線上所有面臨敵軍沖鋒的士兵們同時開火射擊,初時不過如炒豆般剝剝的微響,待整條戰線上兩萬余人一齊分列開火後,除了依稀可聞的火炮轟擊聲,便是這一直不停叭叭做響的火槍射擊聲,整個天地間亦被幾萬支火槍開火發出來的白色硝煙籠罩,由於張偉素來重視訓練槍兵的射術,而不似當時的明軍或是歐洲諸國,認為滑膛槍反正是霰彈噴射,甚至在十九世紀,歐洲法英各國還經常征集一槍未放的農夫當兵,不加訓練便直接拉上戰場。直到拿破倫親自下令,在步兵操典裏規定士兵必須接受槍法訓練,也必須打過實彈,方有資格上戰場,這才扭轉了一群沒有拿過槍的農夫充做大兵的局面。張偉的火槍兵結過試射,三百步百槍可中二十發,兩百步四十發,一百步六十發,五十步八十發,由於三百步外擊發效果太差,張偉早便下停開火,日軍雖人數眾多,卻一排排的割草般擊倒在地,偶有多沖出幾步者,也又瞬間被打倒。

張偉只見一團團的血花在眼前飄起,被擊中的倭人武士不住的倒在距離三衛防線一兩百步之前,全然沒有辦法突進半步,縱然如此,因日軍人數眾多,沖鋒的隊形越來越密集,即便是前方遭受了沉重的傷亡,依靠著兵力優勢,日軍將領仍不斷的將士兵驅趕向前,指望著用屍體開路,能與敵人肉搏。因見敵軍一步步向前推進,已經有弓箭手向神策軍陣內射箭,不少站在前列的神策軍士中箭倒下。若是不後撤戰線,只怕肉搏戰再所難免。張偉皺眉令道:“命令炮兵不要向後面的敵軍轟擊了,改換霰彈,轟擊五百步左右的敵軍!”

聽得他的命令,炮兵校尉朱鴻儒便向身邊的三名都尉令道:“向兩千步外打一炮實心彈,然後全數換霰彈,調整炮架,轟擊五百步左右敵軍。”

最後一發實心彈擊將出去,使得密集隊形的後陣日軍承受了巨大的傷亡,實心彈穿透力極強,除了攻以攻打敵軍城堡,海上炮戰之外,便是當此密集隊形之際,一發便能殺傷大量敵軍。朱鴻儒眼見一發實心彈足足穿透了二十余排日軍隊列,最少砸死砸傷一兩百人,卻也只是微微一笑,此人宗室出身,原本別說來台北做將軍,便是連出城也是甚難,幸得明末財政困難,養不起數十萬的宗室子弟,無奈之下放遠宗自謀生路,他輾轉之間,竟然在台北炮兵中做到了校尉,到也明末宗室中難得的人才了。

“霰彈準備,放!”,所有的火炮搖準了準星後,滾熱的炮膛內又放入了以薄鐵皮制成的霰彈,這種炮彈內置細小鐵丸,擊發後因壓力大於炮彈鐵皮的承受能力而破裂,高速運轉的鐵丸四散而出,對人員的殺傷力極大,缺點便是射程很近,炮彈最多在四百米處便會破裂。現下的局勢,使用霰彈殺傷攻的越來越近的敵軍,當是最合適不過的選擇。

一顆顆霰彈在蜂擁而至的日軍頭頂爆炸,無數顆細小的鐵丸以高速的轉速帶著可怖的穿透力撒下身底成群的日軍官兵,一顆拇指大小的鐵丸落在人的頭頂,便可將其頭頂鉆出一個拳頭大的血洞來,每一輪炮擊過後,便有過千的日軍頭破血流,倒地不起。原本已沖擊到百步左右的日軍頓時生起無能為力之感,雖然他們極是悍勇,但在武器上太過落後,仗打到這個地步,已是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