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鎮倭(七)

上千人的隊伍在山中迤邐行了半日,待到了正午時分,已是遠遠走過了昨日張偉射中野豬的地界,因林地漸稀,草木漸盛,山中地勢也越發的平緩,張偉因吩咐道:“估摸著離土著紮營的地界要近了,那些土著未必知道要遠遠的放著哨探,不過還是小心些好,張瑞你派人散開,在大隊兩邊搜索前進,如有哨探,必要活捉。”

因見張瑞如臨大敵,遠遠撒開去一兩百名飛騎依次散開向前,張偉便笑道:“張瑞,不必如此緊張,這些生番最多是部落間的小小械鬥,哪曾打過什麽仗,昨日是突發事件,他們也不知道我的身份,咱們又何必這樣如臨大敵的。”

“大人,小心總沒過逾的,這打仗最好是以獅搏兔,話可是您說的。”

張偉微微一笑,這才沒話。事實卻果然如他所料,待行到一個向陽山坡,因見滿山的綠草隨風舞動,張偉沉聲道:“止住前行,派幾個人去查看對面避光的山坡,我猜昨夜襲擊我的部落必然在斜面的陰涼處落寨,咱們先在此等候,待去查實了再說。”

幸虧這坡上野草長的旺盛,過膝的野草遮住了張偉等人的目光,卻也將這千多人掩護在草從中,令任何人無從發覺。張偉四仰八叉的躺在草地上,刺眼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張偉咪著眼看向四周,只覺得這一刻安寧靜謐,渾然不知身處何方,這數年來一直奔波勞苦,一直為心中的理想拼鬥,卻不料於這深山的草坡上,令他得到暫時的放松。只覺得全身心都緊帖著這塊土地,鼻中聞著野草的味道,四肢慢慢的由緊繃而松馳下來,更覺得眼皮沉重,只欲睡去。

“大人,那幾個去哨探的飛騎回來了,不出大人所料,果然有一個生番部落在那邊的山坡立寨。咱們是不是現在就攻過去?”

“大人?”

張偉在內心深處嘆一口氣,勉強支起身體,笑道:“攻什麽攻,在此立寨的部落能有多大,若右連老幼婦孺不會過千人,咱們這上千的精壯戰士,還怕他們不成,悄悄摸將過去,將寨子圍了!”

張瑞聽他吩咐了,自去安排人手,劃定線路,又親自領人護著張偉,慢慢摸了小半個時辰,方摸到了那土著寨子木柵門前。

因兵力遠勝過對方,到也不需要搞什麽花頭,張瑞令三百以射術見長的飛騎爬上地勢略高的小山包,張弓搭箭瞄向寨內,又將剩余飛騎以半月型包圍寨門,因這寨子依山而建,到也不必擔心他們從後面跑了,待一切安排妥帖,張瑞便吩咐帶來的幾個熟番向寨內喊話,那幾個熟番便雙手叉腰,嘰哩咕嚕向寨內大喊起來。

張偉站在陣後,凝神細聽了幾句,卻不禁失笑道:“怎地這些熟番喊的話長短音不同,顯然不是一種土語?”

張瑞答道:“這生番總稱高山族,其實又分什麽泰雅、布農、阿美等等,我也弄不清楚這麽許多,就這還是早晨那幾個熟番剛告訴我的。”

張偉點頭道:“確是如此,這高山族只是總稱,內裏其實又有七八小族,我到也聽說過,只是一向也弄不清楚。”

他與張瑞並十幾個帖身衛士站於遠離寨門的小土包上,算來再強的弓箭也絕難射到此處,饒是如此,張瑞仍布置那些衛士各自將牛皮盾牌豎起,以防萬一。兩人笑眯眯站在遠處,只等那寨內有人出來答話。誰料那幾個喊話的熟番喊的嗓子都啞了,張偉手搭涼棚張望了半天,只看到眼冒金星,卻是連一個人影也沒有見到。

無奈之下只得吩咐道:“命前面的射手向寨內射箭,若是射上一輪仍無人出來,便在箭頭綁上布條,點火射進去,我到要看看這木寨子能不能禁的住火攻。”

他一聲令下,那三百箭手便將手中弓箭拉滿,各自瞄準了寨內的圓形木屋,射將過去,這些人原本就是武勇之士,加之又是精選的善射之士,三百之箭無一落空,盡數落在寨內木屋之上,或是釘在那木屋之下,或是射破那薄木屋的木板,直穿入內,那寨子當中稍大一點的木屋更是被射的如同刺猬一般,待射手們射完箭矢,又令那幾個熟番喊話,寨子內卻仍是一點聲響也無。張偉氣極反笑,令道:“他們道我們不敢沖進去,是以以靜待動,很好,令射手將箭矢綁上布條,抹上豬油,令熟番再喊一次,告訴他們,若是還不出來,就要火攻了。”

此番的危脅到比什麽都管用,那幾個熟番剛剛講話喊出,就聽到那寨子裏有人大聲答了幾句,那熟番便大聲稟報道:“他們說咱們會屠寨,與其出來談判受辱而死,到不如直接戰死的好,讓咱們不要射火箭,他們就出來了。”

張偉輕笑道:“若打算直接戰死,那還不是早便沖了出來,哪有這麽許多廢話。土著也是人,是人就會求生,是人也會愛面子,張瑞,你身著官服,比我威風的多了,一會子你上前和他們說話,就說這台灣是我的治下,他們也需服王法,我愛民如子,必然不會虧待他們,若是不服,破寨屠村,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