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會晤(下)(第2/3頁)

他直接將議題點出,一時半會卻無人再有什麽話說,此事關系甚大,各人皆怕攬禍上身,誰知道張偉是如何想?

張偉見各人沉默,便將手指向周全斌一點,笑道:“全斌,你最早跟隨於我,總不該有什麽畏懼之處,說吧,今日言者無罪。”

“爺既然點了名,那全斌就先說說。依全斌看來,這招安招不得!”

“喔?為何,說來聽聽?”

“全斌以為,這台灣原本是化外之地,朝廷歷來不曾在此設官置府,現下咱們在此發展的好生興旺,朝廷便眼紅覬覦,若是招安,朝廷讓咱們交賦稅,咱們是交還是不交?朝廷收編鎮遠軍幫他們打仗,咱們是打還是不打?鎮遠軍的軍費,朝廷定然不會供給,收編了咱們,拿咱們的錢,用咱們的兵,至多給咱們一些官職,便將這些好處全然拿了過去?自全斌以下,這鎮遠全軍定然不服!”

周全斌此番表態,雖說不是與鎮遠諸將商議後而言,到也完全說中了其余人等的心思,待他話音一落,由劉國轉馮錫範等人領頭叫好。劉國軒大叫道:“咱們怕它個鳥,除了鄭芝龍在海上還有些勢力,值得咱們認真應付。就朝廷那些老弱殘兵,敢來台北,咱們鎮遠軍一個回合便能打敗福建所有的衛所軍!”

“沒錯,連鄭芝龍手下的海盜都打不過,還敢來台北尋死麽?”

“這台北是張大哥的心血,朝廷憑什麽拿了去?要想來拿,先得問過咱們鎮遠軍的一萬多將士!”

張偉聽各人說完,按下手式,令各人肅靜,笑道:“這算是鎮遠軍的意見?軍內可有反對的?不要怕得罪人,今日之事非同小可,有甚麽意見但講無妨!”

等了半響,見鎮遠軍無人說話,方笑道:“如此,鎮遠軍這邊是一致反對招安。”

又向施瑯笑道:“尊候,你現下不是鎮遠軍的統領,你來說說,你們水師有什麽看法?”

施瑯將嘴一抿,又低頭想了片刻,方正容答道:“若說朝廷水師那邊,全然不足為懼,都是些小船,又全無訓練,憑咱們的四艘戰艦,再加上新造的十艘小炮船,施瑯敢說,足以橫行大明內地沿海!甚至沿岸而進,可直攻北京,朝廷必無還手之力。只是鄭芝龍……他手下的數千兒郎都是整年呆在船上的好勇鬥狠之徒,若論起戰力來,施瑯不敢擔保台北水師能戰而勝之……”

見鎮遠諸將皆神色不滿,施瑯只做未見,又道:“若是鄭芝龍封了海上貿易的航線,又禁止內地商行與咱們做生意,再禁止咱們去內地采買物資,雖說咱們可以憑走私沖破封鎖,但鄭芝龍卻是走私的老手,航線、碼頭、內線,他都是一清二楚,若是橫下心來和咱們做對,只怕日後這台北的發展便困難的很了。故而,我的意思是,不妨先虛與委蛇,認了招安也好。這台北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是咱們的心血,難道朝廷派個官兒來便能奪了去?”

“唔,尊候是贊同招安的了。”

“到也不盡然,若是朝廷令大哥你帶人內附,那咱們寧願拼個魚死網破,也絕不能任人擺布!”

何斌一直凝神細聽,待施瑯說完,方擊掌贊道:“尊候的說法正合我意!既然朝廷派了鄭芝龍來招安,若是咱們斷然拒絕,定然會招來種種報復,咱們現下根基不穩,諸多事物還得依靠內地,若是和朝廷翻了臉,只怕也難以維持。是以,我贊同施尊候的看法,除非朝廷令咱們內遷,不然的話,招安可行!”

待何斌說完,原本靜觀風色的台北政務佐輔官員也盡自開口,大半皆贊同何斌施瑯所說,亦有寥寥數人贊同鎮遠軍諸人的說辭。

張偉見兩邊各執已見,便左顧看向陳永華,問道:“復甫兄,此事和你有莫大的幹系,若是咱們招安成了,我必會向朝廷保舉於你。你原本就有功名在身,此番定能青雲直上……來來來,復甫兄,說說你的見識!”

陳永華旁聽了半響,心中早有定見,見張偉發話詢問,也不推辭,便朗聲道:“諸位復甫一直不曾襄助志華,此番議事原本不該發話,不過志華一再懇請,復甫只好恬顏多嘴幾句了……”

原本他以客卿的身份極易受到各方排斥,不過張偉一向敬重於他。他本身又潔身自愛,平日裏除了在官學教授學子,也甚少摻和雜務,再加上他舉人出身,為人嚴明方正,其父陳鼎也頗受百姓敬重,故而他這番客氣話出來,堂上各人均道:“陳先生見識非凡,又是張大哥好友,但講無妨。”

見各人無有異議,陳永華方道:“其實這招安受撫一說,用在這台北原本就是不當。想這台灣自古是無主之地,自宋代有漁民在此歇腳以來,元朝與本朝都未曾在此設官立府。雖說島上大多是中國之人,但朝廷從未將此地納入版圖,也是有的。在皇上和百官眼裏,此地不過是蠻荒無用之地,若不是志華在此地大展拳腳,這幾年來將台北治理的興旺非凡,只怕朝廷仍是放任不管的。故而,就算是咱們從此要受朝廷管制,那也只是歸附,而非招安。咱們除了做做生意外,請問諸位啥時候扯旗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