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開礦(下)

張偉站在這一片山巒的最高峰,向下眺望,只見群山綿延無際,因只是初春,山上到也沒有什麽大樹,只是那成片的枯草,如同草海一般布滿整個山頭。不遠處的山腳數百人如同螻蟻般攀爬而來,便是在張偉腳底的山腰處,有一條小溪蜿蜒流過,便是在這溪水中淘出過金沙,又順著金沙上遊找到了礦脈所在。現下張偉手頭無錢使喚,只得在諸事未諧的情形下便帶了人過來開挖。

一早晨張偉便吵醒了何斌,先去勘探了鐵礦與銅礦,劃定了範圍,待他們回到鎮上,正好高傑押了五鎮上無地的流浪漢出鎮而來。鐵鎖叮當做響,一眾人等皆是用腳鏈成串鏈起,雖形同奴隸,卻是無一人敢出言抗辯,也無人起那逃走的心思。

自械鬥之亂以後,再無人敢質疑張偉的權威,同樣,在號稱“活閻王”的高傑面前,也少有腿肚子不打抖的豪傑。自昨夜張偉吩咐之後,高傑帶了幾百名巡捕營的兵士自處拿捕無賴,流浪漢,又將大牢中的罪犯盡數提了出來,匯總了四五百人,盡數鎖在了台北巡捕營門之外,初時那些人中還有強項的滋事鼓噪,後來一清早高傑鐵青著臉過來,未曾將那些人如何,卻先是提了十余名巡捕出來,打的打、夾的夾,後來有三個定了死罪,當即用大枷枷了,送往台北衙門,由張偉親自發落。雖說挨打的是巡捕,但十幾人被打的鬼哭狼嚎,慘叫聲駭的那些個無賴們心驚膽戰,再也無人敢聒燥。

那高傑卻不理會,令師爺寫了告示,凡於台北流浪者,一律由巡捕官廳拿捕,服苦役三年,令人四處張帖去了。

那人犯們盡自都在心中暗想:“媽媽的,不準浪蕩你到是早點出告示,我們自然不敢了,現下把咱們都捕了來才出,這不是不教而誅麽。”

肚裏腹誹,嘴上卻是半句閑言也不敢有,待高傑收拾停當,卻趕羊般將這些人往台北鎮外大山中直趕,各人心中皆是揣揣不安,均想:“不會借口服苦役,卻把咱們趕到背靜地方,一刀都砍翻了吧?”

待到得山腳之下,卻見得除了巡捕營兵士之外,又有駐紮在桃園的鎮北軍一百多軍士在,待放眼細看,隱約可以半山腰處可以身著黑色皮甲腰懸繡春刀的飛騎衛士,各人都叫一聲苦,心道:“此番吾命休矣!”

那膽小的立時都嚇出尿來,任巡捕兵士皮鞭抽打在身上,抵死只是不走,直到張偉發現出了亂子,親自前來,才知是起了這般的誤會。見那些原來橫行鄉裏,多行不端的無賴流氓們一個個軟腳蝦一般趴在地上,任鞭子抽的全身都是血條,就是不肯動身,張偉又氣又笑,向高傑道:“高傑,你這辦的是什麽差!怎地沒有和他們說清楚麽?”

高傑又急又氣,先向張偉回道:“回爺的話,屬下都說清楚了,不知道這些混帳是怎麽想的!”又向那些巡捕營兵士道:“還不肯起來的,往死裏打!”

那些兵士聽命,將手中長鞭舞的如毒蛇一般,又重又狠打將下去,不消幾鞭,就將那些不肯聽命之人抽的全身是血,張偉見狀,滿心不悅,又不好當面拆高傑的台,待打了幾鞭,方淡淡道:“成了,不必再打了。”

高傑見張偉臉色不愉,忙喝令各人住手,聽張偉向那夥人說道:“你們不必怕,如若要殺掉你們,何苦在這裏動手,大費周章!難道在鎮上就殺不得你們?”

眾人見是張偉親自來說話,又聽得這番話在理,乃各自膽戰心驚爬起身來,拖著腳鏈繼續向前。一直行到那處溪水前,張偉方令各人止住,又令解開各人的腳鏈,拿起木料、帳篷等物,搭建住所,張偉向各人道:“大家只能先委屈一陣子,待房料送了上來,再搭建些簡陋的房屋,各位都是犯了罪的人,我雖不把各位當奴隸待,但是想過的和鎮上一般舒服,那也是不大可能。”

見各人神色沮喪,張偉又道:“我也知你們是遊手好閑慣了的人,現下鎖了你們來做苦工,只怕不少人連尋死的心都有。那麽我也把話說在頭裏,你們四周,一是有巡捕營派來的五十名軍士看守,離此數裏,往鎮上必經的各條山路,都由鎮遠軍的軍士把守,想把,除非你翻過前面的大山,往深山裏鉆,實話與你們說,還不如砍腦袋死的痛快。老實幹活的,三年後便放你們出去,搗亂的,逃跑的,不肯出力的,發現一次,加罰三年,自已要想仔細了,可別和自家的性命做對!”

正說的起勁,卻聽何斌在溪水上流喊道:“志華,這些事情交給高傑辦就是了,你何苦在那兒說個不休?快過來,這邊發現金沙啦!”

張偉老臉微紅,也奇怪自已為何有此雅興在此訓話,便向那高傑低聲說道:“令這些人盡速搭好自身的營賬,然後給軍士們也搭起來。你注意觀察,尋幾個身強體壯,又有心報效的人,讓他們做把頭,管束著其余人。軍士除了看守之外,盡量不要和這些囚犯太過接近,曉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