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痕跡

楊秋池讓南宮雄進庫房將墻角那換下來的鐵柵欄拿出來放在地上。走過去蹲下身,向康懷招了招手,康懷也走過來蹲下,楊秋池指著鐵框上的鐵柵欄斷口:“大人請看,這斷口說明了什麽?”

康懷仔細辨認了一下,斷口上面有很多細細的前後方向的鋸痕,沒看出什麽名堂來,便搖搖頭。

“這斷口上的鋸痕是從左到右的,”楊秋池又指了指斷口外側,“大人注意這裏,這最後的連接點是被拗斷的,也就是說,鋸斷了下端之後,在鋸上端馬上要鋸斷的時候,賊人沒有繼續鋸,而是用力掰斷了,這一點就足以證明,賊人是從右到左鋸的。”

康懷仔細看了看,點點頭:“對,楊大人說得沒錯。”

“但我們現在看的方向正好是從鐵窗戶的裏面,從裏面看,是從右到左,但是,賊人是從外面進來的,所以,從窗戶外面來看,這鋸口卻是從左到右的。”

康懷將那窗戶吃力地擡起來,翻過來看了看,點點頭:“對,是從左到右。”

“如果是這樣,說明這個人是左撇子。”

“對阿,”康懷興奮地說道,“只有左撇子才能完成這個動作。”

“但是,平日裏左撇子的人是非常少見的,因為常常會被人笑話。”

“對,我記得我小時候用左手拿筷子吃飯,還挨過我爹的揍呢。”康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因此,這個人很可能不是左撇子。”楊秋池微笑。

“不對啊,如果是用右手鋸,沒辦法從左到右鋸啊。”

“所以,這個人是從裏面鋸的!”

啊!康懷低聲驚呼道,想了想,眼睛一亮:“所以你懷疑是看守監守自盜,從裏面鋸斷這柵欄?”

“對!監守自盜的看守從裏面鋸,把這五根欄杆都快鋸斷的時候就不鋸了,這樣不上來仔細看是不會發現這欄杆已經被鋸得快斷了,等到需要的時候,再把它拗斷。”

“有道理!”康懷說到。

“進入雲南地界之後我就發現,咱們這裏冬天多陰雨,所以,這些鐵的斷口,很容易銹蝕,”楊秋池指著那幾個斷口,“大人請看,這幾個斷口的新舊程度不同,有的已經銹了,有的卻還比較新,說明這幾個斷口不是同一時間鋸的。”

楊秋池的分析說得康懷連連點頭稱是,不過他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假如賊人真的是左手呢?”

楊秋池點點頭:“有這個可能。那我們就從這個角度想一想。賊人要從外面進來,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從房頂下來,一個是從下面上去。”

“銀庫的房頂是傾斜的,屋檐伸出來很長,所以,賊人要從房頂下來,是很難夠著窗戶的,要躲避打更的巡夜,從房頂上下會非常麻煩,同時,反復上下會在房檐留下繩索摩擦的痕跡,但我剛才注意到了房檐,沒有發現摩擦的痕跡,因此,可以排除賊人是從房頂下來鋸窗戶的可能性。”

“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用飛爪抓住鐵柵欄,爬上去鋸。大人說打更的晚上差不多每半個時辰就要巡視到這裏來一次,而這五根鐵柵欄上下兩段都要全部鋸斷的話,至少要兩個時辰的功夫。所以,賊人需要躲避打更的巡夜,也就是說,他只能是鋸一會,打更的來了,又下來躲起來,等打更的走了之後,又爬上去鋸,這樣反復多次,斷斷續續才能鋸斷這些鐵欄杆。”

“如果是這樣,那賊人應該在墻壁上留下比較多的腳印。但是,”楊秋池站了起來,指著墻壁上不多的數枚淺淺的鞋印,“大人請看,從墻上蹬踏留下的鞋印行動路線來看,很顯然只是上下一回留下的。”

康懷上前仔細辨認了一下,連連點頭。

楊秋池又指了指那小小的氣窗:“那氣窗鋸開五根鐵柵欄之後,剛好夠一個人勉強進出,還非常費勁,如果胖一點的人,恐怕就進不去了。因此,賊人如果是從這窗戶將白銀偷出來的,他是不可能背在身上出來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將銀子包成一包或者幾包扔出來,然後自己再爬出來。”

楊秋池指著窗戶下面的草地說道:“康大人再請看這草地,”楊秋池原地起跳用腳後跟跺了跺地面,然後讓開,指著草地上淺淺的腳印,說道:“那兩千兩白銀就算分成幾包,從那麽高的氣窗扔下來,草地上肯定會留下一個或者幾個坑。”

康懷已經明白了楊秋池的意思,蹲下身仔細查看了一下氣窗下的草地,然後站起來搖搖頭:“草地很平整,沒有什麽明顯的坑。”

“對!這進一步說明不可能是從氣窗把庫銀偷走的。”

聽到他二人的分析,那看守已經渾身篩糠一般,臉色煞白。

“咱們再到庫房裏面看看。”楊秋池對康懷說。

兩人進了庫房,穿過一排排放銀箱的架子,來到那氣窗下面,楊秋池指了指氣窗下面的墻壁:“大人注意到了嗎?這墻壁上有什麽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