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2/3頁)

《通典》記載——

至(開元)十三年封泰山,米鬥至十三文(當時惡錢比較泛濫),絹一匹二百一十文(絲綢一匹一百元)。東至宋(今河南商丘南)、汴(今河南開封),西至岐州(今陜西鳳翔),夾路列店肆待客,酒饌豐溢(全都是商鋪和酒樓,酒肉美食豐盛)。每店皆有驢憑客乘,倏忽數十裏,謂之驛驢(每個店鋪都有驢供客人乘坐,片刻就能跑幾十裏,被稱作“驛驢”)。南詣荊襄(今湖北江陵、襄樊),北至太原、範陽(今北京),西至蜀川(今四川成都)、涼府(即涼州,今甘肅武威),皆有店肆,以供商旅,遠適數千裏,不持寸刃(全都是店肆,經商和旅行的,跑幾千裏地都不必帶防身用品,社會十分穩定安全)。

大唐盛世,各國紛紛來朝,唐人風範,遠播西亞和東洋。才子、佳人,也都滿懷希望地跑到長安,尋求他們的夢想。各國商團、留學生、遊客、移民者,遠跨數千裏沙漠,橫渡萬裏海洋,也一定要目睹大唐的風采。整個東半球,沉浸在唐風之中,外國學者,均因能講漢話、能吟詩而自豪(雖然有點兒走樣)。

這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風流大唐,這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年代!

【夢回長安】

安倍睛明說:“這只蝴蝶是當年空海和尚從中國長安帶來的,所以不敢丟棄。”如果有誰認識日本的朋友,可以指給他“安倍睛明”四個字,問一下認識不認識。大唐風骨,東瀛尤存。

開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的某一天,李隆基哭了。那個名叫井真成的日本留學生去世,讓這位大唐的皇帝感傷了一回。和井真成一樣,幾千名日本留學生,遠渡重洋,翻越險阻,到達長安。

日本鬼靈二年,也就是唐開元四年(公元716年),日本派來了第九批遣唐的學生,這一次一共有五百多人。

長安和洛陽的景象,震驚了所有曾經神往這兩座世界最大、最繁華的城市的人。夢寐中的長安,竟然還是無法和現實中的大唐國都相比,那是怎樣一種恢弘的氣象啊!震驚中的同學,有一個顯得相當淡定,但內心一定是火熱火熱的。

他剛剛十九歲,在日本,父親是一名五品的官員,所以他才能蹭上遣唐的這艘大船,一般人是沒有這個機會的。眼下的大唐不是靠拼爹就能實現目標的,到了這樣一個地方,什麽都得靠自己的奮鬥。

比方說這五百多人,下了船學習上一段時間(分人不同,有的得好幾年,有的時間不長),就得參加科舉考試。考試之前,日本學生需要學習的主要書目有《禮記》《周禮》《詩經》《左傳》《論語》等經典,另外,想要文采飛揚,就必須額外閱讀無數著作。

等考試完了,有司會根據你的評卷成績和實際才能,作出不同的安排。他還不錯,學習刻苦,人又聰明,別人學三個月的東西,他只用一個月就能完全掌握。所以科舉的時候,很多人著實被這家夥震驚了一把。幾年後的進士科考試,許多極具刻苦精神的日本學生一舉中的,力壓群雄。

他也不例外,甚至輕松挫敗了許多日夜點燈熬油的唐朝書生。那年頭,科舉還不像幾百年後那麽拘泥,只許用八股的形式,開元時期是很看重文采、詩歌和策論的。所以,你的主觀看法和所讀過的書就成了至關重要的因素,名曰“策論”,唐宋有,清末備受欺淩的時候,才恢復了這個考試內容。

只是,在考生的卷宗上,並沒有他“阿倍仲麻呂”這個名字。

為什麽?

因為他用的是漢名,“晁衡”。

阿倍仲麻呂,又名朝臣仲滿,而“朝”和“晁”讀音相近,故而他給自己取了個“晁”的中國姓。

進士晁衡,不懼艱險,遠渡重洋刻苦學習的精神感動了朝廷。所以,朝廷升其為左春坊司經局的校對。晁衡同學目前主管的工作,主要是搜集整理經、史、子、集四庫書目,同時輔導太子的學習。

因為工作認真,監察禦史儲光羲曾經寫詩誇獎過他:“朝生美無度,高駕仕春坊!”禦史同學從側面為我們刻畫出了一個帥氣逼人的晁衡。因為很多人都誇獎他,所以晁衡很快就被擢升成了門下省左補闕(從七品),主要負責給李隆基的供奉,給李隆基的上諫,當李隆基的扈從,沒事兒了管理管理車馬。

官職不大,卻可以和李隆基有親密接觸的機會。晁衡得到了李隆基的賞識,一路平步青雲,先從補闕變成了衛尉少卿,如今又成了秘書監兼衛尉卿。很明顯,李隆基同志之所以這樣認可晁衡,乃是由於他的氣質是可以和張九齡拼上一拼的。

所有的故事,就從一次會晤開始吧!

同一時間,同一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