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頁)

聽見李顯殺豬般的叫聲,宋璟跑到門口,“此事還未推按,如此草率決定,未免有失偏頗。”

李顯撲通一下從床上跳下來,也不整理衣服,拖著鞋往側門跑來,漲紅著臉問:“朕都說斬了,你還想怎的?”宋璟面不改色,“既然有人說中宮的人(就是指韋後和婉兒)和武三思有奸情,陛下不查倒好,還直接把說話的人殺了,臣怕天下人更會議論。”

李顯暴跳起來。

宋璟!朕已龍顏大怒!

查!

不查!哪有懷疑自己媳婦和表哥私通的!

不能殺上諫者!

宋璟啊宋璟,你是沒聽清嗎?你給我去斬死那個什麽隱士!

陛下,如非要斬月將,請先斬臣!如不然,臣絕不奉詔!

宋璟!朕……朕真想剝了你的皮!

……宋璟慷慨陳詞,細數武三思、韋後、上官婉兒的反常表現。李顯顯然被宋璟的詞句給刺激壞了,這麽多人都證明媳婦跟別人有奸情,也許,宋璟沒有騙我,“你先下去吧,朕知道了……”望著宋璟遠去的背影,李顯有些傷感。事情的處理結果出來了,時間是神龍二年(公元706年)的初夏,到秋後還有半年。左禦史大夫蘇珦、給事中徐堅、大理卿尹思貞上書,以為初夏殺人,有違時令,不可。

李顯痛苦地同意了,那麽,他說,稍後再殺韋月將吧!

李顯最終決定,韋月將即刻起程流放。上諫者韋月將,在庭上被人打了棍杖,流放嶺南。這年的秋分一到,李顯便迫不及待地讓當地官員把韋月將給殺了。宋璟的好日子也到頭了,因為包藏禍心,他被李顯貶成了貝州刺史。同時,為了能徹底地擊潰敵人,婉兒、韋後和武三思,糊弄著李顯,對反對他們的人,發動了進一步的圍剿。

長得奇醜無比的鄭愔來了,要告的人很多:

朗州刺史敬暉

亳州刺史韋彥範

襄州刺史張柬之

郢州刺史袁恕己

均州刺史崔玄煒

罪名:曾與王同皎同謀!

李顯對這五個人作出了如下處理:

貶敬暉為崖州司馬!

貶桓彥範為瀧州司馬!

貶張柬之為新州司馬!

貶袁恕己為竇州司馬!

貶崔玄煒為白州司馬!

五人同屬員外,長期任職,勛封全部削去;韋彥範復姓桓氏(估計他也不稀罕)!

武三思同志則醞釀出了更加變態的招數,令人寫了一篇文章,張貼大榜,在天津橋南。

可氣!歹毒!

因為榜上的文字,正是寫他武三思如何和韋皇後私通,如何跟韋皇後繾綣,又如何破壞朝政的。當然,怎麽看怎麽都像是張柬之那夥人幹的。李顯崩潰了,真的忍無可忍,終於找到了一位很實誠的禦史大夫,說:“你去查,好好查,到底是誰壞我媳婦名節,朕要殺了他們!”

這位很“實誠”的禦史大夫,名叫李承嘉,除了禦史大夫,他還有個身份,那就是武三思的親信。李承嘉查案,先去的武三思家,然後到現場裝模作樣地查了一遍。沒錯,就是五王弄的,太惡心了,太變態了,張柬之太狠毒了!滿紙雖說是主張廢掉皇後,實際上卻想著大逆不道的事情(謀反),臣求皇上憤怒一次,不要再這麽仁慈了,把他們全族殺了,滅族!

流放差不多,滅族也太狠了吧?

李顯慌了,不知所措。

可他沒料到,一波又一波的狂浪,把故事掀到了高潮。散朝後,乖女兒安樂(公主)來告狀,將五人如何欺負她媽的事說了一遍,又把李顯氣了個夠戧。侍禦史鄭愔則在外頭造謠生事,揭發了很多謀反的“向黨”。李顯終於明白了,這確是一宗特大的謀反案!

李顯急令法司審判,命令下去以後,大理寺內明顯分成了兩派。

第一派的代表人物是大理丞李朝隱,奏稱:敬暉等人未經推鞫,不可直接誅夷。

另一派,武三思的親信,大理丞裴談,奏稱:敬暉等人應該按照制度處斬籍沒。

討論激情澎湃,一心想要殺死說自己老婆壞話而且圖謀不軌的人的李顯犯愁了。是的,他犯愁了,因為張柬之等人幫他復位的時候,他就賜給了這五個人十道免死鐵券。看清了,是十道。也就是說,謀反十次,他們才有機會去見閻王。那麽,李顯發話了,就流放吧,能有多遠就流放多遠,這樣比死都難受。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下令:

敬暉流放瓊州(天涯海角,海南五指山)!

桓彥範流放瀼州(廣西上司)!

張柬之流放瀧州(廣東羅定)!

袁恕己流放環州(甘肅慶陽)!

崔玄煒流放古州(貴州苗族自治州)!

親戚凡年紀在十六歲以上的,全都流放嶺外!

享受吧,享受煙瘴帶來的野趣!

為了永遠、徹底、幹凈地懲罰這幫人,李顯又令,不管未來出現任何情況,哪怕地震、海嘯、十惡也赦,他們都必須在被流放的地方待著,世世代代與狗熊和狼群為伍,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