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武則天順勢殺裴炎 陳子昂科考求上諫(第2/3頁)

劉仁軌當然沒信,這日,從洛陽往長安去了一位名叫姜嗣宗的郎將,他主要負責出使長安,給劉仁軌問個好,請個安。

劉仁軌見到了他。

“裴炎死了。”

劉仁軌哦了一聲,“他怎麽了?”

“謀反。”

“哦……”

姜嗣宗看了一眼劉仁軌,忽然從眼神中流露出先知一樣的光色,他吹牛道:“嗣宗早就覺察出裴炎異常了!”

劉仁軌支應了一聲,問:“你真早就看出來了?”

“嗯!”

姜嗣宗確定地點點頭。

劉仁軌欣賞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寫了一封密信,最後交給姜嗣宗,“仁軌有事要奏,正好借使者的方便,交給太後。”姜嗣宗大呼劉仁軌客氣,頓時感覺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許多。他忙不叠地接過密信,猜想這封信上,肯定就是劉仁軌對裴炎的看法,順帶有對自己提前感知能力的肯定。

姜嗣宗滿足地理了理自己的酷頭,上馬走了。

幾天後,信件到了太後手裏。表奏全文共一行:“嗣宗知裴炎反不言。(姜嗣宗知道裴炎要反卻不說。)”此時的姜嗣宗,正等待太後投來贊許的目光,卻不料武則天神色大變,厲聲令人將他拖出去,絞死在都亭。

幾天後,武則天下令追削李敬業祖考官爵,挖墳砸棺,復姓徐氏。

李績辛辛苦苦恪守職責,謙卑忍讓,最後還是被毀了。

劉仁軌對此事無能為力,他只看到武後大力打壓異己,沒有看到她推讓大權。他也管不了了,想管也管不動了。三個月後,劉仁軌薨,這位識時務的俊傑,為中日第一戰做出卓越貢獻的宰相死了。武則天懷念這位朝廷功勛的大臣,為他罷朝三天。

【遺憾】

裴炎的事兒還沒完。單於道安撫大使、左武衛大將軍程務挺,突厥最害怕的邊將。他與駱賓王交好,又與裴炎很鐵,故而裴炎下獄,他上書一封,為裴炎慷慨陳詞。

武後大怒,派人羅織程務挺罪名。

光宅元年(公元685年)的臘月,左鷹揚將軍裴紹業聽從武則天安排,找到正在執勤的程務挺,不由辯解,拖出軍營便斬殺掉了。武則天下令,籍沒程務挺的家,以同謀罪定名。那年頭,突厥人視程務挺為戰神,還專門為他立了祠廟,每次出師前,都必定程務挺的塑像前祈禱。

突厥人擺起了酒宴,熱烈慶祝程務挺之死。

程務挺死了,大家都很開心。

然而突厥人還是不能太過開心,因為夏州都督王方翼還沒死,這個高深莫測的戰將和方略家,讓他們吃盡了苦頭。眾人拜了拜洛陽方向,請武則天格外開恩,替突厥滅了王方翼。武則天點頭同意(她本來就想殺死王方翼),讓人羅織王方翼的罪名(因王方翼與程務挺共職過,又是王皇後的弟弟),臘月底,王方翼就稀裏糊塗的被關入大牢,流放崖州(海南島)而死。

突厥、吐蕃,共同擺開慶功宴,哈哈大笑,擊掌相慶。

【武則天的改變】

垂拱元年(公元686年)二月十三日,太後定制:朝堂所置登聞鼓及肺石,不須防守,有撾鼓立石者,令禦史受狀以聞。(朝堂放置的鳴冤鼓和肺石不用看守,有擊鼓鳴冤者,就讓禦史受理。)

三月,正諫大夫、同平章事崔察被罷職;幾日後,武承嗣被罷職;月末,太後頒布《垂拱格》。

四月初七,貶蹇味道為青州刺史,升劉祎之為太中大夫。太後說:“不能有惡事就推到君主身上,有善事就自己扛著。畢竟,君臣同體!”

五月初十,以冬官尚書(就是原來的工部尚書)蘇良嗣為納言。(蘇良嗣,蘇世長的長子,以剛直不阿、敢於直諫著稱。)

五月二十三日,定制,九品以上官員或普通百姓,都可以自薦。

六月,以天官尚書(吏部尚書)韋待價(李道宗女婿,儒將)為同鳳閣鸞台三品。

七月十一日,以文昌左丞魏玄同為鸞台侍郎、同鳳閣鸞台三品;下詔祀天地,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配坐;采納鳳閣舍人元萬頃等人的建議。

……

十一月,廣納上書,尋求治國良策。(論如何“調元氣”)

武則天的改變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坐在朝堂之上的這個太後,是以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嗎?一個人的改變怎麽會如此突然,又怎麽會這麽令人捉摸不透?武則天似乎不關心別人的看法,她讓每個人都寫一篇奏疏,一位二十六歲的年輕學者寫的文章,引起了太後的注意。滿紙忠烈之言,正氣凜然,文采飛揚,觀點犀利。太後贊許地慢慢點頭,她再一次看了看最後的署名:

麟台正字,射洪——陳子昂。

陳子昂,字伯玉,梓州射洪(今四川射洪)人。

他的太祖、高祖、六世祖,都是聞名天下的大家。到了老爸陳元敬,家庭還保持巨富,鬧饑荒那年,陳元敬一人出資買了萬石粟米,賑濟鄉裏,譽滿方圓。作為一名優秀的富二代,陳子昂尤其不愛仗著祖上的光彩辦事,於是習武。因討厭學習,故每天就知道玩,習沒學好,倒練得一身好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