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 討取

“啊啊啊啊!”怪叫聲中,十文字槍橫掃直擊,五六條長矛被蕩開,隨後就有更多的長矛刺過來。魚網、長槍、奴弓、火槍,新軍已經練就了一套專門對付武藝高強的敵手所用的戰法。

對陣的倭將雖然沒學過系統中原武藝,但是戰鬥力上,卻遠超過江湖上所謂的一流高手。練的也是軍陣殺人數,一般的江湖人對上他基本走不過三合。

但是在新軍這種陣法面前,一旗人馬三十幾人,就牢牢的將他釘死在戰場上動轉不能。曾經一陣討取二十幾顆首級的鬼刑部,在這種格鬥戰中,並沒對敵人造成什麽有效殺傷,自己身上反倒是傷痕累累。

宗智信的戰馬已經倒斃於地,身邊的護衛也所剩無幾,玄色大鎧多處破損,身上幾處被創。明軍以圍殺的方式,將這幾名護衛逐個分割擊殺,他眼看就成了孤家寡人。

這位對馬猛將的武藝很是了得,手中的十文字槍舞動的像風車一樣,風雨不透,這樣的舞槍,對於體力消耗的太大,尤其是現在的他,已經離極限越來越近。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依舊拼盡全力的舞槍,周圍明軍的攻勢力連綿不斷,只要有一個疏忽,自己就會受傷。

從戰鬥到現在,他受的傷已經夠多了,由於用力,牽動傷口,鮮血從傷口不斷向外流淌。不管一個人如何豪勇,身上的血就是那麽多。血流的兇了,手腳的力氣就越來越弱,眼前逐漸發花,想要沖出去,就越發的困難。他不是沒想過突圍,但是明軍鐵了心要把他留下,甚至調動了七八十人圍過來剿殺。在這一旗人馬外,還有一個編制完整的旗,隨時準備過來接替。

小腹和腿上,嵌著幾根勾鎖,在他神力的牽引下,持勾鎖的官軍被帶的向他身前撞,但是不等他斬殺,就有戰友上前接應,生生接下了他的攻擊。那些勾鎖的繩子被斬斷了,可是鐵鉤深深的嵌到肉裏,一用力,就會引起出血。

“我的武運,要走到盡頭了麽?”原本以為自己這次不過是一場常規作戰的宗智信,這時第一次生出一種英雄末路的感覺。他留下來斷後,並非是有了替海盜送死的覺悟,而是基於實際考慮,想著靠自己部下的驍勇先抵抗一陣,然後再突圍。

從方才的接陣看,做到這一步並不太難,即使打不贏,總歸是能逃的掉。事實上,如果沒人留下殿後,大家都想著跑,官軍在後面淡定的收割,那才是找死。

可是這次他的對手不再是台勇,而是新軍一部又一司,兵力幾乎是他的兩倍,戰鬥力上也有巨大差距。幾乎是剛一交手,他的部隊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下來。這種失敗跟指揮的關系不大,客觀而論,他的指揮水平比李縱雲要高一個档次,但是這種水平上的高低,並不能影響戰爭的走向。

這種規模的戰陣沒什麽取巧的余地,大家都是一拳換一掌,最終考驗的還是部隊的戰力。宗智信麾下的小隊與明軍的小隊一接觸,就像熱湯潑雪般瓦解下來,甚至連收拾隊伍都來不及,第二隊就又敗了。這種部隊的差異,以及兵力上的差距,就算宗智信是孫武再世,也無力回天。

隨著明軍一層層的裹上來,他已經漸漸氣空力盡,忽然,密集的攻擊出現了一個不正常的停頓,他也抓緊這個時間,將長槍戳在地上,人緊緊握住槍杆,大口大口的喘息。

在他面前,不知何時站了兩個年輕人,其中一人身穿明黃,似乎是那個欽差?在他身旁,是一個二十出頭,俊美過人的男子,周身白衣如雪,在亂軍之中,身上不沾半點血點。這兩人不知道要幹什麽,看了他幾眼,那名俊美的年輕人忽然抽出了腰間的劍,劍尖指向宗智信的面門鐵覆。

“倭人,你是個很不錯的武將,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放下武器投降,要麽咱們一個對一個。”

聽聲音,竟是個女人?這個欽差果然是個混帳,不但帶女人上陣,還讓女人向一個高貴的武士挑戰。宗智信的心內一陣大怒,一騎打這種源平時代的戰法,是武士的榮譽。一個女人,有什麽資格跟自己單打獨鬥?

可是,自己現在並沒的選,既然對方叫陣,那就只好打一場了。在死之前,先討取了這個女人,如果有機會,再討取那個欽差吧。他摘下鐵面覆,將之遠遠的丟出去,雖然手臂酸軟,眼花心跳,但是身為武人,多年習武的根基還在,在生死關頭還是可以打。

十文字槍隨手丟開,名為名物觀世正宗的寶刀緩緩出鞘,即使對陣的是個女人,宗智信也並沒有諸如大意或是輕視之類的情緒。作為香取神道流免許皆傳級別的劍客,他的劍下斬殺的好手不計其數,即便是大明的所謂武林高手,或是江湖豪傑,他殺的也不知有多少。這個女人或許是明朝所謂的女俠,不過女俠自己難道斬的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