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手段(十一)

傍晚時分,一群難民聚在窩棚那裏,照例聽著一位師兄講道,這些人都是老實本分的農夫,將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了土地上。

只是不管如何努力,日月總是越來越濟南艱難,生活越來越困頓,因此他們將希望轉而寄托在了神佛身上。他們於自己的信仰十分虔誠,每天都在禱告著,希望自己的後輩兒孫可以轉生富貴之家,不用再受這份苦。

這位師兄說的,倒是與他們的禱告不同,並不是告訴他們如何為後代積福,而是給他們說著,眼下的時局。天子如何無道,大家受窮不是因為自己的錯,而是因為官吏的盤剝,大戶的壓榨。順德天子治下,又是怎麽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那裏耕者有田,織者有衣,不會有人挨餓,也沒人受窮。大家要做的,就是開開城門,迎接寧王。

他正在這裏說著,忽然幾個醉漢東倒西歪著過來,這麽多難民在一處,往日裏是沒有人敢過來的。可是這幾個醉漢穿著短打,身上帶著兵器,有人認的出,是城內大成武館的子弟,對於這幹人,農人還是害怕的,只好躲避躲避。

幾個醉漢招搖著,從難民隊伍裏走過去,仿佛這一切不過是場偶然的遭遇。可就在這幾個人走過那名師兄時,忽然之間單刀出鞘,刀光如雪,鮮血四濺。

一條陰暗僻靜的巷子裏,一個漢子剛剛方便完事,想要轉身回去。卻發現在巷口多了幾個大漢,這漢子也是個乖覺人物,握緊拳頭道:“幾位朋友,哪條道上的?我是白蓮教……”

“我們知道!你是白蓮教的大師兄麽,錦衣衛向你問好。”弩匣聲響,利箭入體,一具屍體如同破麻袋一般倒在了這陋巷裏。

“做的好,沒想到,楊承祖居然表現的這麽出色,這局棋有點意思了。”冷飛霜一邊在棋盤上打著譜,一邊對著那個名叫紅兒的女子笑道:“真沒想到,他是用了這手段,開始對我們下手了。誰動的手,查出來了麽?”

“大成武館,勝武鏢局還有本地的鐵拳門,金刀幫這兩個小門派。石金梁正在準備人馬,準備把這些小雜魚都平了。”

“沒有什麽意義,這些小把戲,算不了什麽。不過是一些出來幹濕活的,殺了他們,還有別人。不過他想做什麽,就隨他的便吧,這次真正要有勞的,是師姐,你那邊該動一動了。”

張嗣宗占據的是安陸官府的驛站,眼下戰事正急,往來軍情塘報不斷,驛站也該是最忙碌的時候。可是自從他到來後,整個安陸驛站從驛丞以下,都只能為他一個人服務,整個驛站已經失去了其職能。往來的急遞鋪兵,或是持了兵部勘合的官吏,只能另找地方居住。

事實上,張嗣宗即使不介意與別人分享這個驛站,別人也未必能忍的下來跟他同住。畢竟這裏時不時的發出一些令人身心都不會太愉悅的聲音,都會影響人的健康和心情。

難民大批的湧入城內,男女老少都有,其中女性的數量並不少,年輕的女子也很多。這讓張嗣宗大為滿意,這場名為暴徒與受害者的遊戲,因為有著近似於無窮的候補參與者,而充滿了樂趣。

這麽多人聚在安陸州,有幾個青年女子失蹤,根本就不會引起什麽大的波瀾。她的家人會焦急的尋找,可是對比而言,還是哪裏放米,哪裏派糧,哪裏的粥比別出稠一些,更能引起人的重視。

過不了幾天,都會有幾部如同幽靈一般的馬車,在夜色中將一些麻袋丟在路上,車不減速直接離去,不知去向。麻袋內,都是那些失蹤的女性,有的活著,有的已經死了。唯一的共同點,是身上寸縷無著,一片狼籍。

其中一些幸運兒,可以回到家裏,與家人團聚。而更多的,則是被男性難民拖入陰暗的巷子或是壟溝裏,從此再沒了消息。對比安陸州因為難民問題而引發的一系列罪惡來說,這點小事連個浪花都未必算的上,從上到下,沒幾個人在意,也就沒引起什麽關注,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自由自在的,繼續著他的遊戲。

“小美人,別費勁了,你跑不出我的手心,何必要多費大家的力氣呢?有這個氣力,我們到床上去,你看多好?”張嗣宗臉上帶著得意的獰笑,手中拿著半截扯下來的布衫。這衣服的材質不好,只一用力就扯破了,最近這段時間的女人,大多都是穿的這種衣服,看來這個地方的布料,是不能再用了。

他一邊笑著,一邊追逐著自己今天的獵物,一個十七八歲的鄉下姑娘,皮膚並不白,而是健康的麥色。由於從小勞動的關系,身體很健康,兩腿很結實,一看就是很有力氣的那種。

張嗣宗人長的不錯,又富貴的很,大多數被他捉來的女人,其實並不需要用強就從了。直到被玩死或是玩膩了扔出去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所謂的飛上枝頭變鳳凰,不過是個幻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