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暗訪(六)

楊承祖已經基本摸清了這個王爺的脾性,他跟張容頗為類似,作風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反倒是更接近於軍漢。跟這種人說話,開門見山往往效果更好。

他也不隱瞞,就把兩下發生了沖突的始末一一分說,最後道:“這種事,自然是不能忍了,該揍就是要揍。但是他是王爺的人,打狗看主,王爺有什麽責罰,下官自當承擔,絕對沒有二話,只是這事和青龍山的人沒什麽關系,還請千歲明查。”

秦王聽了之後,將酒碗端起來喝了一大口,“這事,辦的沒什麽不對。他敢對你的老婆動手動腳,打死白打。按說打了我的人,不能就這麽算了,可是誰讓你有王叔的書信呢,王叔認你,我如果罰了你,王叔面上須不好看。大家雖然不是一枝,但不管怎麽說,都是洪武爺的血脈,大家怎麽著也得講個情分不是?”

他又朝郝青青看了幾眼,看的郝青青頗有點不自在,如果不是礙著對方是個王爺,怕也是要發作了。

“青龍山的少當家,沒想到為了你,居然引出這麽個事來。這樣吧,回頭賞你面銀牌,今後你們山上的人再來西安,拿這面銀牌,大家就知道是我的面子,肯定會關照你的,你們的生意也好做了。”

郝青青聞聽大喜,如果真的走通了秦王的路子,整個山寨可就都有好日子了。連忙舉起酒碗來一飲而盡“謝千歲。”

“好,痛快。你比你男人能喝,不愧是個混江湖的,霍五打你的主意,也算他有眼光。”

他又看了一眼霍天生“你收什麽玩意當幹兒子,那是你的事,不過他折了我的面子,這個事你說該怎麽算啊?”

霍天生深知,自家這個王爺喜怒無常,暴虐成性,是個出了名的難伺候,而且腦子也不是那麽好用。為了一點小事,就可能動手殺人的主。他連忙匍匐在地道:“千歲,看在小兒這些年為王府兢兢業業,老奴對千歲忠心耿耿份上,還望千歲高擡貴手,從輕處置。”

朱惟焯冷笑一聲“為王府兢兢業業,那是他應該做的,如果他做事不用心,我早把他打死了,哪還能留他到今天?本王手下,從來不缺幹活的人,他霍天白憑什麽就可以自稱五爺,在這西安府內,把自己當成個人物字號了?他這邊抖威風,充人物,眼裏還有我這個王爺麽?你也不用給他求情,他這次得罪了我王叔的朋友,我如果放過他的話,王叔那邊,又該怎麽看我?”

霍天生知道,秦王在意的根本不是周王的看法,而是霍天白近幾年在西安府太過招搖,怕是犯了秦王的忌諱。

這秦王少年襲爵,最是忌諱別人欺他年少識淺,不拿他當回事,行事格外暴虐跋扈,也是為了立威。如果霍天白能夠在王爺面前保持足夠的低調,在西安府內低頭做人,今天這事,也不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他往日裏的橫行無忌,在秦王看來,就是沒把自己這個主人放在眼裏。加上霍天白私自貪墨了不少財物自用,怕是也被秦王掃聽到了根腳,借題發揮,要拿這事做文章了。

秦王不在意別人為非作歹,更不怕自己手下橫行霸道,但是有人藐視他這個王爺的權威,於他而言,就是萬死不能贖的大罪。想明白這一層,霍天生也不敢繼續給幹兒子求情,只好等王爺發落。

“他管不住自己的狗爪子,亂摸了楊夫人的手對吧,那就把那兩只手砍下來吧。免得今後又去亂摸別個,給本王惹別的麻煩。另外他這些年貪墨了本王多少銀子,讓他自己報個數,然後退出來。打斷兩條腿之後,就可以滾出西安了。如果他想賴帳,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他後悔自己是個活人。”

他這種安排,就是要霍天白的命,霍天生雖然膽怯,但還是強撐著說道:“千歲,天白這些年好歹也為王府做了不少事,這且不論,現在那處生意都是他在打理,如倉促處置了他,這生意的事……”

“生意?開玩笑,本王的生意,還怕沒人打理麽?不就是銷銷來歷不明的貨,外加給那些番商找點門路麽,這種事又不是離他辦不了。楊夫人,你們青龍山,敢不敢接這個擔子啊?”

做夢也想不到,秦王居然會把這個生意交給青龍山的人做。這種事說起來是個肥差,即使不坑秦王的錢,就靠著這生意近水樓台,自己發財也再容易不過,怎麽說也該是秦王府的人來,怎麽能交給青龍山?難道說,秦王要把青龍山的人,引為心腹?可是一個藩王和土匪走的近,就不怕給自己帶來災禍?

“本王家大業大,手下養活的人也多,也要想辦法搞點錢。”秦王一邊說,一邊抓著肉吃“所以就要想點來錢的路子,西安這邊,不缺少來錢的門路,不過,等出了陜西,怎麽也要過你們的青龍山。我想跟你們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