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上門來

楊承祖別看身體年齡與這些人相仿,但是他兩世為人,前世更是做過團裏領導,論起心理年齡,比他們不知成熟多少。急忙上前雙手攙起王鐵頭道:“兄弟,咱們年紀相當,乃是幾代的世交,正該多親多近,何必施此大禮。”

他又朝其他人道:“各位兄弟,今天帶你們去漕幫,找那些漕幫的苦力入一份好漢股,不知道你們敢去不敢去?”

在這個場合,誰要是說個不敢二字,不用楊承祖發話,這幫人就都會看不起他。從此在滑縣街面就算除名,就連家門都不必出。在這種情況下,哪個肯認慫。所有人同聲高喝“敢!”

只有宋國良為人把細,“只要楊哥你帶頭,慢說是漕幫,就是砸了縣衙門,我們也不在乎。”

楊承祖道:“國良哥說的好,我是錦衣的頭目,這次也是我挑的頭,就算是惹下多大的禍,也是我自己扛了,與各位好兄弟沒有什麽相幹。所以大家到地方之後不用在意,該打就打,該砸就砸。我只說一事,必須聽我命令行事,如果沒有我的話,誰敢動一根指頭,別怪我不講義氣,把他送官法辦。”

這話要是對宋連升那幹人說,難免引起這些前輩反感,可是對這些小字輩說這話,卻是恰倒好處。

一來是楊承祖昨天藏身躺箱,手格盜魁的事在眾人心中影響太大,眾人拿他當成了英雄,自然言聽計從。二來是這幹人以往只有打群架的經驗,沒進行過什麽有組織行動,楊承祖這話不好聽,可卻讓他們感覺到這次的行動不是打野架,而是正經八百的辦公事,非但不以為忤,反倒是群情踴躍。王鐵頭道:“楊哥只管吩咐,誰敢不聽第一個劈了他。”

“好!要的就是這句話,現在我命令,大家把手裏的家夥放下,一人帶一根白蠟杆,不許拿半點鐵器。”

王鐵頭一愣“不帶鐵器?那漕幫的小子要是拿刀,咱們不是找吃虧麽?楊哥,您這是什麽意思?”

“鐵頭,咱們不是去打架,是去要錢,寸鐵為兇,拿鐵器就成了砸明火了。若是他們拿刀,那好的很,我倒要看看,他們誰敢拿刀碰破咱一點油皮。誰要是被他碰破了一點皮,我要漕幫養誰一輩子。怎麽,鐵頭怕了?”

一聽這個怕字,鐵頭當時就掛不住,把斧子一丟,伸手摸了根白蠟杆。“楊哥,你說的這叫什麽話,從小到大,我就不知道什麽叫怕。不就是白蠟杆麽,我正經在杆子上下過苦功夫,我看漕幫那些雜碎,誰能把我怎麽樣。哪怕不用兵器,只用手,也掐死了那幫孫子。”

有他帶頭,其他人也全都丟了鐵器,每人拿了一根杆子。楊承祖則是連白蠟杆都沒拿,手裏搖著一把灑金折扇,宛如一位踏青的文生公子,帶領眾人直撲碼頭而去。

滑縣城外就是黃河渡口,來往船只在此裝卸貨物,一天到晚絡繹不絕。交通便利商賈雲集,苦哈哈們靠著一膀子氣力,就可以賺份嚼谷。

這樣的地方龍蛇混雜,既有腰纏萬貫的商賈,也有七文錢就可以來一發的下等表子,有小偷有騙子有強盜有相士,三教九流無所不包。

大片的棚戶區鱗次櫛比,幾十個攤子守著渡口賣著吃食、大碗茶。還有幾文錢一碗的大鍋煮,運氣好的,能從裏面吃剩下的半個獅子頭,運氣差的能吃到一顆門牙。

而在這片建築後面,一座二層的茶樓居高臨下,俯視著這片區域。漕幫滑縣分壇壇主趙九雄,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坐在二樓臨窗的雅間裏,從窗戶觀察著自己的王國。而在外頭,四名少林俗家高手,時刻保衛他的安全。

趙九雄本也是少林俗家弟子出身,練就一身硬功夫。可是他當初一雙鐵拳,只換來粗茶淡飯,破爛衣衫。倒是入了漕幫之後,他已經混成了良田千畝的財主,短衫換做了綢緞長衫,頭上的英雄巾已經換成了六合一統帽,上面還嵌了塊羊脂玉。

當年從木人巷打出來的一身武功,十成已經剩不下一成,可是那又怎麽樣呢?那四個師兄,武功比自己高的多了,不還是給自己當著保鏢,內中兩人的漂亮老婆都替自己生了孩子,這才是成功。靠著拳頭加功夫賺吃喝的,終究是落了下乘了。

看著碼頭上扛包的苦力,他心裏計算著今天的收入,總覺得這樣才叫活著。自己親手送下地府去的那幾個結拜兄弟,若是看到這一步,也該瞑目了。大家手足相殘,為的不就是這一天麽。

別看他只是分壇壇主,可是漕幫屬於一個毒立性比較強的組織,各個漕段各自為政,即使是總舵也很難對一個分舵的工作指手畫腳。趙九雄實際上就是這一方天地的草頭王,只要打點好了少林寺的大師,就沒人能奈何的了他。

他正在這琢磨著,什麽時候才能更進一步,把龍門那位巡檢擠掉,自己取而代之,成為漕幫河南分舵的大香頭。忽然下面一人飛也似的跑上樓來,上氣不接下氣道:“九爺,大事不好了,一幹人馬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