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焚書坑儒辯(第3/5頁)

 

對此,魯迅先生曾評價道,“單看雍正乾隆兩朝的對於中國人著作的手段,就足夠令人驚心動魄。全毀,抽毀,剜去之類也且不說,最陰險的是刪改了古書的內容。乾隆朝的纂修《四庫全書》,是許多人頌為一代之盛業的,但他們卻不但搗亂了古書的格式,還修改了古人的文章;不但藏之內廷,還頒之文風較盛之處,使天下士子閱讀,永不會覺得我們中國的作者裏面,也曾經有過很有些骨氣的人。”於是有嘆,“清人纂修《四庫全書》而古書亡。”

 

相對於原始的火燒而言,這豈不是更高層次上的焚書嗎?

 

如契訶夫所言,別人的罪孽,並不會使你變成一個聖人。盡管幹過焚書之事的遠非李斯一人,但這並不足以成為給李斯開脫的借口。李斯的焚書,開了皇權政府赤裸裸地扼殺民眾思想的先河,不僅在當時釀下了嚴重後果,也對後世產生了深刻的心理影響。

 

【4、坑儒的由來】

 

說到焚書,人們馬上就會聯想到坑儒。坑儒發生在焚書的次年,即嬴政三十五年,其由來是這樣的:

 

且說六年之前,嬴政狂熱地迷上了仙人和不死神藥,四處籠絡和招攬術士,酬以重金,資助他們為自己去尋訪仙人和不死神藥。前後幾次尋訪,都以失敗告終。嬴政並不氣餒,資助的規模和力度反而越發加大。

 

於是乎,在術士的小圈子內,交口傳遞著這樣的消息:此處皇帝傻,錢多,速來。一時間,滿世界的術士雲集鹹陽。嬴政倒也是多多益善,來者不拒,只要術士提出一個idea,馬上就能圈到一筆龐大的經費。嬴政心中清楚,這四方奔來的術士,泰半都是南郭先生,可是沒關系,他不在乎這些錢。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廣種而薄收。

 

然而,一晃眼六年時間過去了,連仙人和不死神藥的影也沒見著。術士們不免心虛起來,事已至此,不管好賴,總得給嬴政一個交待。術士們也不傻,自然不會老實承認道,世上本沒有仙人和不死神藥,因為我們術士多了,所以就有了。他們可不想砸了自己的飯碗,他們還想繼續從事這份無本萬利的職業,於是行起緩兵之計,將失敗的責任推到嬴政身上。

 

術士盧生向嬴政匯報道,臣等之所以屢次求仙人和不死神藥而不得,是因為有惡鬼從中作祟。陛下應該忘記皇帝的身份,將自己打扮成普通人,以避開惡鬼。避開了惡鬼,則真人自至。陛下也不能處理國事,不能接觸朝中大臣,否則就不能恬倓,為真人不喜。陛下所居之宮,亦不可讓任何人得知。陛下做到了這些,就一定可以得到不死之藥。

 

盧生這一番堂皇的理論,未嘗不是一種自脫之術。讓嬴政放棄權力,遠離國事,與世隔絕起來,這個要求未免高得有些離譜。按盧生的想法,最好就是嬴政知難而退,不願配合,然後求仙這事就這麽自然而然地黃掉。無奈,嬴政已是走火入魔,真信了盧生的話。為了成仙不死,這點代價算得了什麽!

 

嬴政誠意十足。他首先放棄了“朕”這一皇帝的專用自稱,改而自稱真人。又按照盧生的建議,將鹹陽二百裏之內的宮觀,以復道和甬道相連,每個宮觀之內,皆充以帷帳鐘鼓美人,以亂人視聽。行蹤所到之處,膽敢泄漏者,罪死。

 

帝國的政務處理,照舊在鹹陽宮內進行,只是嬴政不再出席。群臣奏事,則對著空空的皇帝寶座,仿佛是在對著藍幕表演,煞是考驗他們的演技。

 

某日,嬴政駕幸梁山宮,從山上見丞相李斯車騎甚眾,心中大為不快。有中人悄悄轉告李斯,李斯於是輕車簡從。嬴政知道後大怒,道:“此中人泄吾語。”尋找泄密者,無人應承。於是詔捕當時所有在身邊的人,一律殺之。從此之後,再無外人得知嬴政的行蹤。

 

嬴政此舉,雖未必是沖著李斯去的,卻也讓李斯的面上很不好看。而在那些術士們看來,嬴政為了成仙,連丞相李斯,他最親密的戰友,都不惜翻臉,可見其對成仙的認真和執著。

 

嬴政越執迷不悔,給術士的壓力則越大。如果一旦嬴政意識到自己被騙,則他將要展開怎樣的報復!要知道,嬴政可不是《皇帝的新衣》裏面那個笨蛋皇帝,他是絕不會吃啞巴虧的。

 

那些先知先覺的術士,開始惶惶不可終日。這次是蒙混過關了,可下次呢?再這麽欺騙下去,遲早要出事,而且一出必是大事。富貴誠可貴,性命價更高,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5、所坑實為術士】

 

最早開溜的術士是侯生和盧生。荒謬的是,臨走之前,兩人還煞有其事地來了一場技術探討,得出嬴政求仙必然不能成功的結論。而這段談話,也不可思議地被史冊記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