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天皇死了(第2/3頁)

舊儒派也是知道堵是堵不住那股洪流的,東西方交流並沒有多長時間,但在往日被儒家視為‘奇淫技巧’的機械之道上,歐洲人的確確走到了中國的前面,而更重要的是這些機械之道確確實實讓整個國家變得更加強大。尤其是那‘鐵牛’所帶來的變化,完全是超乎諸多舊儒人士的想象的。

這兩年時間裏,棉布的價格是一落再落,但還是有大批的資金源源不斷地湧入棉紡織行業。因為那個行業依舊是暴利。

但這些看得到摸得到的事實就能讓舊儒派改變自己的觀念嗎?

怎麽可能!

一個個能說出‘以忠信為甲胄,禮義為士櫓’的人,他們會因為‘事實’而改變嗎?舊儒的諸多‘觀念’已經變成了他們人數的信念,人生的支柱。

所以舊儒派在這方面的態度是‘獨立自主’,隔開西洋,暫時不與西方做太多太密切的交流,反正短時間裏‘你們’也不敢保證就能追的上洋人的水平。那麽不如就等個幾十年,等到中國自家的數學機械等等水準發展起來之後,再與西方做交流啊。天下之大,不患無才麽。他們還特意提到了康熙年間的黃履莊。

這位是一個生不逢時的奇人,一生發明了驗燥濕器、驗冷熱器、瑞光鏡、自行車、臨畫鏡、多物鏡、驅暑扇、龍尾車(提水機械)、報時水、瀑布水等等器物,運用的知識涉及到數學、力學、光學、聲學、熱力學、材料學等多種學科。但連揚州地方志上都沒能留下自己的名字。奇淫技巧麽!

雖然黃履莊的一系列發明,裏頭很多東西並不具備太大的普及性,但是黃履莊的後人現在依靠老祖宗的發明,在揚州開辦了一家黃氏奇物居,小日子過的不要太美了。

皇宮中都從黃家訂購了好幾項東西,比如那個自行車,鐵木制成的,前後雙輪,長三尺余,可坐一人,不須推挽,能自行。行時,以手挽軸旁曲拐,則復行如初。

雖然制作麻煩,很多零部件都需要手工琢磨,而且損壞率很高,不要說這東西在傳說中的隨住隨挽日足行八十裏了,走不上十裏地就要零散。這個時代的車圈都是鐵木紮成的,還沒有橡膠帶,也就是在皇宮這種完全石頭鋪砌的地方,小孩子可以快活的騎來騎去,要是到了外面的土路上,屁股都給你墩三瓣。

在黃履莊的所有發明中,陳鳴最驚奇的是所謂的‘千裏鏡’,這千裏鏡於方匣布鏡器,就日中照之,能攝數裏之外之景,平列其上,歷歷如畫。可惜連黃家自己傳下來的《奇器圖略》有遺失,並不能將這一稀罕還原出來,不然的話陳鳴都能看電影了。

舊儒派他們現在也沒有辦法來壓制機械之道這些他們眼中的‘奇淫技巧’,因為這一派的大後台是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但他們另辟蹊徑,從國家尊嚴上著手。依舊是在跟新儒打擂台,同時也期盼著在另一方面抑制工商業的發展。

工商機械都可以發展,歷史上也不是沒有發展過,但那必須握到他們的手心裏。

北宋經濟發達吧?南宋貿易也很昌盛吧?但這些權利都掌握著士大夫的手中,處在士大夫家族的影響和掌握之下。它們發展的再興旺再強盛,也只是給士大夫提供養料,並不能反過來威脅士大夫的統治地位。

兩宋與明末的‘資本主義萌芽’不同。前者是士大夫絕對控制商賈,可士大夫們偏偏還歧視商賈,而不能像商業氛圍濃厚的歐洲貴族那樣“熱愛”上經商,後者士大夫雖然依舊能抑制住商賈,但商賈多少有了一點自己的力量。只是這點力量聯合江南的士大夫集團,最終毀滅的是整個中國,而不是發展壯大為一個牢不可摧的蒼天大樹。

陳鳴上學的時候,大腦簡單,以為資本就比封建強,看到歷史書上寫的什麽兩宋資本主義萌芽,明末資本主義萌芽,都被蒙元和滿清給打斷了。內心裏對這兩個異族就不知道有多麽憤恨。可現在再看,那就是個笑話。

儒家掌控的社會裏,資本主義萌芽永遠只能是萌芽。

現在陳鳴嘴角掛著一抹笑,眼睛看了看彭忠瑞、陳崗,有看了看熊炳章,還有熊炳章後頭的柳德昭、陳聰。這舊儒派還挺有意思的,他們的潛意思是不是:咱們現在這方面的水平有點次,在一些學科上要拜西方蠻夷為老師,這多丟顏面啊,多影響國人的尊嚴,多動搖國人的人生觀、價值觀啊,這是在動搖國本啊。不如咱們埋頭先自己研究發展上幾十年,水準提高之後,再跟洋人做交流也不遲。天底下有的是人才,中國那麽多人,黃履莊是絕不會只有一個的,還有朝廷的支持,不怕水準攀不上去!而且你們就是拜洋人當老師,學上幾年十幾年,也不見得就能追上洋人的水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