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熟透了的果子

七月十二日,這是剛剛抵到南京不久的漢王攜朝臣祭拜明孝陵的日子。

可是昨天下午突然變了天,晚上下了小雨,雖然黎明時分雨已經停了,天亮後卻陰雲密布。

上萬復漢軍戰士拱護在明孝陵方圓十裏,大小臣工親貴數百位,還有朝鮮、鄭主、廣南等國派來的使臣皆在場。現在已經過巳時末刻了,可雲層還不曾散去。

欽天監監正張起隆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薄薄一層的明汗,雖然他臉色沒什麽變化,陳鳴冷眼瞧著,卻覺得自己瞧的就是一個高壓鍋,張起隆整個胸腔就像一口高壓鍋,現在壓力在不住的加大,加大,就要爆炸了。吉時乃是欽天監算定的,可眼看著吉時就將到了,天空中還陰雲密布,這可太不美好了。

立意要復興漢室的陳漢大王祭拜四百年前驅除韃虜,光復漢家江山的大明高祖皇帝,那應該是在陽光普照,風和日麗的天氣裏,順風順水,順千千萬萬,祭祠、獻禮、敬拜。可不是現在這種陰雲皚皚的時候,如果沒有奇跡出現,欽天監絕對要完了。

張起隆眼睛裏浮現出絕望與仿徨,這種事情欽天監絕對是要吃‘果子’的,即使他是龍虎山第五十七代天師的叔叔也不行。

龍虎山的天師道是在復漢軍徹底席卷廣東之後,才上表跪舔的。但是陳漢還是把欽天監監正的位置給了張起隆,去年的時候張起隆倒是‘算’出了多雨,反正欽天監就是一個牌子貨麽,陳惠陳鳴父子都當牌位立在桌子上,也輕輕揭過。可如今看來張起隆的官運是著實不佳,今年南方降雨並沒釀成什麽大患,可在眼下的這間‘小事’上,就要陰溝裏翻船了。

陳惠很不高興,陰沉著一張臉,比頭上的雲層還要更濃。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裏孕育著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時間不知不覺的又過去了一刻多鐘,陳二的額頭上已經全是汗水,可憐巴巴的看著陳鳴。

“父王,吉時快要過了……?”該怎麽辦?

陳鳴事實上內心中也很想罵娘,這他麽算怎麽回事?大陰天裏來祭拜孝陵,這太不吉利了。可是錯過了吉時,似乎……更不吉利啊。

陳惠握了握拳頭,“不能誤了吉時。”等回去了我一定把姓張的趕得遠遠地。

可不管他此刻心裏面再怎麽窩火,陳惠都要端正神態,在禮官的引導下向著享殿興去,秦大成做的有一片祭文,駢四儷六的大好文采。陳惠拈香奠酒,行三跪九叩大禮。

百官列位,不管一群人內心裏如何想的,這彤雲密布的大陰天下,陳惠祭明孝陵最後也最重要的‘一哆嗦’都要如期進行著。

沒有奇跡發生的,沒有‘恰恰這個時候一道陽光穿透雲層折射在享殿之上,映襯著享殿宏偉莊重,神聖無比。陳惠的身軀渲染著光暈,如同天神,陳漢上下士氣大振’,沒有。

陳惠就是在陰雲之下祭拜了明孝陵,那張起隆第二天就主動辭官了。

到現在陳鳴也沒有下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扶持道家一把,今後復漢軍刀劍向外,奪下來大片的空間後總不能在宗教信仰上一片空白吧?

他也想過改良道家,讓他們自己搞一套新的道道來。學學一神教的那一套,還有那綠綠的,不僅僅只在死後超渡上,出生、成人、結婚、乃至尋常節日上都渲染上‘自己’的色彩。但陳鳴再一想,這樣做後的道教還是原先的道教嗎?

他現在心裏很不確定。

所以到張起隆黯然離開南京城,陳鳴也沒派人跟他聯系一下。

隨著對明孝陵的祭拜完結,嶽王廟、閻應元、盧象升、朱大典、嶺南三忠等各座祭祠,還有台灣的延平王祠【鄭成功不是延平郡王,是延平王。君王是滿清賜的】,陳漢還把晉江龍湖鎮衙口村的施氏大宗祠給一把火燒了個精光,殘跡中搜的鐵料一百多斤,鑄造了一個施瑯的小人跪像,送到了延平王祠。陳漢年年都派人前往祭祀,現在再派出親貴官員趕往各處祭拜,還有明史案、《南山集》案、呂留良案等受難者的祭祠,也派出官員趕赴各處祭祠祭奠。

之後再擡了一下衢州的南孔的門第,給了一個奉祀官的職,著當地官員將南孔的宗祠家廟修繕修繕,掛上一塊陳惠親手書寫的匾額,雖然那字寫得很一般,可這是面子活。

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八月,中秋節都要到了。

第一師全取貴州的消息恰到好處的傳來,漢中的教導師也發起對甘肅的攻勢,因為四川對於漢中的攻勢已經完全停歇了,大批的川軍精銳被調去了貴州,或則是在川中鎮壓地方。

川兵不僅完全退出了漢中地界,還被教導師順著奪下了十多個州縣。也是教導師一夏天裏都在用心探察甘肅、陜西的軍情,並沒把主意打在四川,否則劍門可能都要被陳啟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