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九州生氣恃風雷(第2/3頁)

“韃虜文字獄下,無人敢在報紙之上大放厥詞。些許含沙射影,殿下既命忍耐,臣就始終沒尋他們的過錯過失。”劉紀江就不信那些‘氣節凜然’之輩敢真真的喊出反陳漢的口號來。他們絕對知道自己的腦袋沒有復漢軍的刀口硬的。

“臣以為欲平三報,不在於高壓強硬,如此反倒讓民間對之心生同情,而在於斷其資金。”找他們背後金主的麻煩才是真正的決勝之計!

“彼三報以‘真儒文正’自詡,對於廣告、銀錢嗤之以鼻,一份報兩文錢,隨從官報定價,銷量越多賠錢越多。”

所以劉紀江就夥同長沙守備團團正沈子淳,警局局長陳成知,暗中派大量人手搶購三報報紙,兩文錢一份報,一塊銀元能買三四百份報紙,而看看光印刷那三四百份報紙又要花出多少錢去?

劉紀江的動作讓《石鼓文》等三家報紙的銷售量短時間中大大增高了好幾倍。

三家報紙背後的書院只以為是百姓終於‘醒悟’了,知道何為‘天下大義,世間公理’了,願意看他們的報紙了,那裏知道這些突然暴增銷售出去的報紙最後的命運都給‘還原’成了白色的漿糊。

如此沒有一個月,家資最薄的城南書院首先支撐不住了。

《石鼓文》和《嶽麓山》則在經過了兩個月的日銷售過五萬份的‘瘋狂’之後,現在每天出售的報紙數量也被牢牢固定在了五千份上。

於此有著顯著差別的則是有著陳漢政府做後盾的《湘報》、《長沙日報》等官方報紙,資金充足,銷售渠道多樣,前者日銷售已經超過了兩萬份——省內外全部,後者為地方性代表報刊,銷售額也穩穩地達到了一萬。

劉紀江為什麽能成為湖南巡撫的候選人?雖然位置比龐振坤落後了一些,可不要忘了龐振坤可是提出了《官員財產申報公開》,一炮打響了自己在全天下的名聲,而劉紀江最顯著的功績也就是在輿論上壓制住了湖南士林的頑固守舊派。

劉武把這事兒報告給陳鳴的時候,還感嘆文人之間的狠辣,不留情。那劉紀江可是在城南書院教書好幾年了啊。

“大湘先生於城南書院,教書育人多年,何以不講故情,先對城南書院下手啊?”

劉紀江對付守舊派報紙的做法就是一條,打他們的銀根。盯著是哪家給書院送銀子的,然後招呼各個部門,對哪一家的方方面面,嚴查、徹查。這些滿清時候就富貴一方的大家族,要尋出一些爛帳破事,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陳鳴大體上還是認同這個法子的。雖然有些卑劣,但那些家族既然是資助嶽麓山、石鼓文,本身定位上就與陳漢不是一路人。搞起來一點負罪感都需要有!

熊炳章臨到劉紀江奏對結束的時候,對著劉紀江捅出了刀子。這刀子是陳鳴遞給他的,他必須捅出這一刀。至於以後熊炳章和劉紀江之間是不是還能愉快的玩耍,以後能不能解釋清楚,熊炳章不知道,陳鳴不在乎。

劉紀江剛放松下的心弦猛地提了上來,熊炳章這是在說自己‘翻臉無情’,在說自己性情涼薄啊。這可絕對不能認!誰願意自己手下的人是一個性情涼薄之人啊,那種人還能是忠誠之輩嗎?誰願意自己頭頂上司是性情涼薄之人啊,在那種人手下幹活,能落得什麽好?

劉紀江如果尋不出得體的言辭來回駁,頭頂上戴上了‘性情涼薄’四個大字的帽子,今後官場上不說寸步難行,也會多出許多無謂的變故和麻煩出來。

熊炳章這一刀捅的真是他的要害。

“殿下,臣以為熊大人此言差矣。臣首先將南城書院踢出局,非是涼薄,而是為更好地保全城南書院。”

“我朝如東升旭日,前途光明遠大。城南書院現行之路與我朝則背道而馳,如非漢王、魯公寬宏大度,不以言罪人,城南完矣。臣出身城南,安能忍心坐視其愈行愈遠呼?”

“其報紙即是其取禍之源。”

“斷其根源,再循循引導,假以時日,方能讓城南書院重煥新生。”

陳鳴看著應對自如,瞬間就想出得體的措辭予以反駁的劉紀江,內心裏倒是有了真正認同。他這一招學的是乾隆,當初乾隆就把這一招用到了秦大成身上。

秦大成得中狀元,留在翰林院當值,一次宮廷盛宴,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乾隆皇帝讓小太監拿出兩捆東西,對秦大成說:“你世居的嘉定,竹刻、竹器聞名全國。這兩樣東西,你們嘉定人稱作什麽?”秦大成定睛一看,一捆是竹子的薄皮,這在嘉定叫作篾青;另一捆是去了竹皮的薄竹片,這在嘉定稱為篾黃。於是心想:這些東西,在嘉定,三歲孩童也都識貨,怎麽考問起我這個狀元來了?

但是,他口中輕輕一念,就驚出了一身冷汗:“篾青”不正是與“滅清”同音?“篾黃”不正是與“滅皇”一樣嗎?一語之失,關系重大!弄不好,真會招來囹圄之災、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