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先頭炮(第2/3頁)

清軍的水師戰船本來是官制的,但眼下情況不是不一樣了嗎?事急從權,很多單子就下到了民間的造船廠,從浙江到廣東皆有,這其中化名為童力的張繼功,聯手嶽文海,也拿下了好幾單來。

柴大紀這差事可是個美差。

張繼功也與之有了幾次接觸,對這個人評價挺高的。張繼功在前一年多時間裏表現的都很低調,盤下造船廠專門制海船,趁著東南大起海運漕糧的趨勢,很是賺了一筆。又與嶽文海綁到一塊,自己組織了一支商運船隊,與瀕江地區有海運傳統的中小船商集資自立。開始以販運糧食等農產為主,後來復漢軍退出江南,就迅速增加至營運布匹、陶瓷、靛青、糖、茶、鹽魚等等,停泊的港口北至天津,南抵廣東。

只是一年的時間,就成了淞滬一帶嶄露頭角的船主了。

也就是陳鳴交代給他的制造西式帆船的事兒,還沒有一個著落。“造船這東西你不能只給我一個外觀圖,裏面的結構圖才是真家夥啊。”陳繼功無奈的向陳鳴‘抗議’道。他手下的幾個大師傅對於西式帆船一竅不通,他就只能從廣東聘請師傅,還特意請來多個在洋人的帆船上幹過水手的廣東人做參謀,結果才知曉,西方人的風帆船不僅跟中國的帆船大相徑庭,只一個風帆操縱,沒有長時間的實踐作訓就根本玩不轉。

大洋之上,大風巨浪,各種危險情況都要遇到,西式帆船的風帆面積和復雜性又遠遠超過東方的硬帆,西式帆船的桅杆都很高大,不高怎麽能掛上去那麽多的帆呢?所以西式帆船的桅杆也很容易折斷,為了防備這一缺陷他們就用加強纜以穩定桅杆,但這又使得風帆無法繞桅杆轉動。

所以,東方的風帆與西式的風帆完全是兩個概念!

陳繼功到現在也無法完成陳鳴交付給他的那個任務。他連一艘最最普通的西式帆船都造不出來,只能讓人去接觸澳門紅毛鬼的船師、船匠,但什麽時候能拉回舟山,他心中就一點也沒有譜。

倒是東方式的海船和趕繒船之類的船只,陳繼功現在都能造了,並且質量甚好。

“二爺,朱志偉回來了。”

柴大紀夜間被驚醒的時候,陳繼功這一夜卻睡的安詳無比,直到天老明了才被手下親隨叫起。因為朱志偉來見。

朱志偉,福建雲霄人,十幾歲起就奔波於海路之上,往返於船廠之間,是陳繼功組建自己的船隊並且成功運營起來的大功臣。朱志偉生有兩個兒子,長子朱濆今年剛剛二十歲,次子朱渥還只有十七歲。兄弟倆年紀不大,可打少年時就跟隨父親造船或是運輸,見多識廣,也吃過苦,現在朱濆已經在船隊中當上了船頭,朱渥則就跟在陳繼功身邊做長隨。

陳繼功雖然還沒有真正向朱家父子透漏玄機,但他這支船隊下半年裏在福建做了不少買賣,卻都是朱志偉主動挑頭的。雖然這只牽扯到利益的問題!

福建天地會義軍手中有的是銀子,在復漢軍主力撤離江南之後,他們的日子就變得不好過起來,船隊打松江運起的財貨如果拉到山東、天津或是廣東只能賺一個銅板的話,拉去福建就能賺上兩個三個銅板,當然危險性也會更高出許多。

這事兒,說起來是利益作祟,但也說明了朱家父子不是什麽安分守己之輩。等到要挑明關系的時候,就由不得他們不就範了。

“二爺,山東的糧價又漲了。雜糧都賣到了一兩三四一石了。”這是吳淞口最新的消息。

走進來的朱志偉臉上全是高興地樣子,因為他知道,自己這位年紀不大的東家眼光真的極佳,今年夏秋儲下的糧食不僅有細糧,還有紅薯、土豆等雜糧,以及黃豆、黑豆、高粱等粗糧。復漢軍主力在開春後撤離江南,讓很多人都以為江南至此就要安穩了,糧價應聲而大跌,張繼功儲糧的時候還被些人嘲諷,但現在看還是自己這東家很有眼光。如果現在全賣到山東去,那可絕對要大賺一筆了。

“山東的局勢還安穩嗎?”

“聽說很多州縣大戶都起了團練,保境安民。小亂子經常有,老百姓每吃的,總有人鋌而走險的,大亂子就沒了。”

“那就運吧。我在山東也有點關系,你帶著糧船抵到膠州,糧食先不賣。等我派去的人跟那邊商談好了,再視情況而定。”陳繼功輕描淡寫的跟朱志偉說定了這事兒,就讓朱志偉下去做準備。自己轉回到椅子上,從桌案下面的抽屜裏掏出了一卷山東地輿圖,他手指敲在壽張、谷陽,那裏是清水教的根據地。

而現在,魯公殿下就是要動一動這清水教了!

這從壽張、谷陽到膠州,直線距離就有七百裏。山東暗營能做的不漏一絲兒破綻,然後還能把這批糧食安安穩穩的運到泰安府嗎?陳繼功心裏很擔憂這個。他再比了一下到泰安的距離。王倫從壽張、谷陽撲膠州很遠,撲擊泰安就很近了,距離只有二百裏,且一路都有官道。當然,這官道上還卡著一個肥城,那裏地處泰山山脈西延余脈,境內山巒崗埠綿延起伏,縱橫交錯。清水教如伺機暴起,猛撲泰安,中間就必須奪下肥城,如果稍微耽誤,就大事不妙,他們能完成這一切,奪下這批糧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