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雨中(第3/3頁)

一門大炮都沒有,去跟復漢軍打,去送死嗎?

他們是軍中武官,不是那些不知所謂的小民,知道復漢軍打武昌不是在江南被官軍趕得不得不回頭,陳逆這是主動殺回來的。但是最悲哀的莫過於,兩人明明看到了援軍不利的條件,卻也不得不看著這種不利繼續下去。就算是大軍的統帥方撫台,也是如此。因為這是阿裏袞和阿桂的雙重命令。

……

洪山陣地上的槍聲炮聲沉寂了下來,繼而響起的是驚天動地的呐喊。

晚春的雨水在嘩嘩的下著,泥濘一片的陣地當中,復漢軍士兵冒雨而上,一些人已經倒在了泥水當中,剩下的仍然在奮力向前。最前面的已經沖上了山頭,白刃映著寒光,點點耀動。士兵站在山頭都能看到閔鶚元的大旗了。

那面旗幟下只躺著一堆屍體,閔鶚元本人則已經不見蹤跡。

陳彥學沖在最前面,頭上的頭盔不知道被他甩到哪裏去了,不管不顧,此時他的眼睛裏只有清兵。攻下眼前的陣地,大軍就可以炮打雙峰山,今天又下了雨,等到晚上就奪了雙峰山,再往前就是武昌城的城墻了。

在陳彥學的腦子裏,打下武昌城,湖北之戰就大勢定了,過不多久大軍就能殺回老家,他也能見到自己的父母妻兒了。“殺,殺,殺……”舞著一把大砍刀,陳彥學兩眼流血一樣殷紅!

戰局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這裏是清兵最後的陣地,最後一點清軍還在這裏掙紮反抗。

整場戰鬥從中午12點打響,現在都下午兩點了,久戰兵疲,復漢軍後半段裏的白刃突擊打的次數是越來越少。鐵彈的威力在這種環境下遠不如開花彈,臼炮就在這次戰鬥中發揮出了巨大的效用。一次次地攻擊,陣地上到處是被開花彈炸開的一個個坑窪,裏頭的積水都是黑乎乎的。清軍倒下的士兵軍官都不知道有多少,隨便跌倒地上,隨手一扒拉,也許就能從泥水裏抓到一只蒼白的人手!

一個湖北練勇怪叫著撲過來,他手中鳥槍沒有刺刀,就這麽輪著槍托砸了過來。陳彥學一個招架推開他砸來的槍托,再順勢進步一刺,利刃就紮進了那民團練勇的胸膛。那士兵丟掉鳥槍死死的抓住胸口上的利刃,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仰天倒下的時候,有些力竭的陳彥學人也被帶得半跪了下來。

激戰了半天,現在又冒著雨水帶兵沖上陣地,他的體力消耗的也差不多了。現在覺得拔刀都是那麽的費勁兒。眼角余光就看見不少的清軍練勇,拿著刀槍從爛泥塘一般的壕溝裏面跳過來。這些人全都是滿身泥濘,很多人還穿著棉甲,是八旗兵。幾百把長槍腰刀直逼了上來,還有一個矮胖地滿清軍官,揮舞著腰刀在幾個清兵的簇擁下,一瘸一拐的拉在人的最後面,瘋子一般的喊叫著。

不知道為什麽,陳彥學心中就一種明悟,這是清兵最後的抵抗了。

“他娘的——”痛快的咒罵一句,陳彥學向左右的士兵看了一眼。追隨的復漢軍士兵發出野獸一樣的吼叫聲音,一把把刀槍越過他,迎了上去。

毫無畏懼!

雙方碰撞在一起,扭打成一團。槍聲早聽不到了,只有慘叫聲不絕。

利刃戳入血肉發出的擦擦的聲音,不斷響起。雙方士兵都在湧上,仿佛人命不要錢一樣的互相消耗著。

一個八旗武官腿上被戳了一槍,半跪在那裏,還在大吼著亂舞著軍刀。陳彥學從他側面接近過,一槍就從他左邊脖子和肩交界的地方戳了進去。頸側大動脈瞬間被割斷,仿佛停滯了瞬間似的,血柱頓時沖起老高,噴得陳彥學滿臉都是血沫。再被雨水一淋,一下又沖掉了七七八八。只有在軍衣上面的血跡,更深的陷入了布紋裏面。

那八旗武官喉嚨裏面格格的叫著,捂著脖子半轉身仿佛還想站起來,最後轟然栽倒。

拼殺持續了一刻鐘,只一刻鐘,天開始下雨了,清軍人終於崩潰了,丟槍棄刀的轉身就逃。這些家夥再也沒有抵抗的勇氣,仿佛遊魂一般的朝陣地後崩潰去。

通往雙峰山的道路打開了!

一發炮彈飛來,激起丈余高的泥水,是實心彈,在泥濘的戰場上殺傷力很小。沒有人彎腰閃避一下,這發清軍最後的炮彈,似乎也是在宣告這個要點的易手。

片刻後,一面被雨水打濕的血虎旗插在了洪山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