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八方匯聚(第2/3頁)

陳鳴的性格並不復雜,不苛刻,不算嚴厲,也不是完美主義者,就像他給人的穩重觀感一樣,很方正持重。所以,一些事情他就是記得很清明,基本上能做到有錯就罰,有功就賞。

這種性格的領導事實上也很好,比那種心裏有個小本本,什麽事兒都給你記著,寵你的時候,大錯小錯全不值一提,厭惡你的時候就一下子全抖露出來。比那樣的領導好伺候多了。就像你一天在水下憋一分鐘,一點沒事,天天給你記著,等過年的時候要你一口氣在水下憋三百六十五分鐘,那妥妥的要投胎轉世了。還要祈禱下輩子托生在武俠世界,能學會龜息功……

陳永生這次主動提議去孝感,也存著一份試探的心思,如果陳鳴不把義陽三關的事兒,還有黃陂、漢陽攻勢延遲的档兒當成一回事兒,這次他的所請很大可能就會被陳鳴直接駁回來。畢竟打武昌最重要麽。可事實上,陳鳴不僅沒有駁回,還一口應下了,只是略作了點遲緩。這就說明了什麽?這說明陳鳴把他的‘過失’記在心裏呢。

之所以沒有發作,不過是為了攻下武昌這個大前提。應該是陳永生之前一直在前軍做主將,不好一下子把他擺到大後頭去。但現在陳永生自己主動提議去孝感,陳鳴也就順水推舟了。

這次軍議很快就結束了。因為沒什麽要著重布置的事情,就三點:第一、外面的清軍勢力很強大,但不可怕,因為他們做不到五根手指頭攥成一個拳頭;第二、孝感、漢川兩地要進行布守,而且如此就夠了;第三,打武昌要改一改策略了,如之前打漢陽那一陣一樣,夜裏頭很拼很殺,大軍要盡快拿下武昌城,震一震聲勢。

沒人覺得派陳永生去孝感防禦清軍就是被貶了,他還是第一旅的旅帥,大都督又特意為他多配了一個營的炮兵,這怎麽算是被貶呢?陳永生自己也說了麽,河南清軍南下威脅大軍後背,都怪他沒能及時拿下義陽三關所致,自己搗出來的簍子自己去補,這算什麽貶罰呢?

當天下午,無數船只在武昌東側段的長江水面上來回往復,一批批彈藥被送到江南岸,一批批生力軍送到江南岸,也把一支隊伍從江南送回了江北。

阿裏袞並沒有從中感覺到復漢軍的變化,除了下午時候的炮擊減少了一些。

宮兆麟帶領著上萬湖南民勇抵進武昌城,讓阿裏袞手下的兵力擴張到兩萬余人,而且今日下午江北還送來了密報,阿桂已經帶領河南一部分大軍南下信陽,不日就將過武勝關,進入湖北。

幾萬大軍突然從河南殺奔出來,陳鳴不知道阿桂帶領的這支清軍的輜重補給、糧秣軍需能否全部跟得上,兩萬余大軍和兩萬多人可完全是兩個概念。但不管怎麽說德安和孝感以北的漢陽府地區,還都是滿清的天下,糧食短期內還能供應的到的。或者阿桂手中只要有銀子,在德安他就能最大限度的調集軍火以外的大軍全部所需。只要他手中有銀子,或者德安的官府憑著空口白牙還能從當地大戶手中要到足夠多的財貨。

安陸府城鐘祥,府衙大堂上。

四川提督馬銘勛跪在地上,豆大的汗滴啪嗒啪嗒的滴在下面的石板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圓圓的水印子。他的面前是一個二等侍衛打扮的黃馬褂,正在代阿桂問他話。侍衛說話的聲音不緊不慢,卻似刀子,剝開了馬銘勛心裏的一層層小心思小算盤。

馬銘勛為什麽不聽阿裏袞號令,在黃陂戰敗後為什麽擅自退往孝感?然後又一路望風而逃的逃到安陸府來?不就是不願意跟復漢軍死拼麽。也覺得川軍已經勞苦功高了。

從去年到今年,川軍一批批的出川,客省作戰,久無家鄉音信,士氣低迷,軍無戰心,這都可以理解。但阿桂問馬銘勛,其順從軍心人意,避戰、怯戰卻是想幹什麽?邀買軍心嗎?

馬銘勛很清楚邀買軍心的下一句是什麽?他跪在地上,這一刻真的感到害怕了。

馬銘勛還沒有當軍閥的心,他之前確實覺得自己是順應了軍心人意,他也不怕朝廷問罪他。因為這是建立在川軍於湖北戰場上一年多來的勞苦功高的份上。再說黃陂之戰中,阿裏袞也好,朱珪也罷,都坐視川軍獨自苦戰,手握重兵卻吝惜的不舍的派遣出來,馬銘勛心裏頭憋著一股火呢。所以他跑了,不去漢陽府城,而跑去了孝感。他覺得自己就是帶兵跑了,阿裏袞如果敢把事兒捅到皇帝面前,他也能說出一二三四五來。這顆可絕不是出於邀買軍心,他久在四川任職,只是不想看到手下川兵白白死在異鄉他地,絕沒有一點邀買軍心的意思。但是現在想想……

自馬銘勛以後,身後的二三十員都司以上川軍軍官,這時候也一個個乖乖的跪在地上,嘰嘰也不敢嘰嘰一聲。跟當初破口大罵阿裏袞、朱珪的時候,完全兩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