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羨慕嫉妒恨(第2/4頁)

直到一臉熱情的送走陳子鋌,返回來收拾了茶盞碟盤送到櫃台上的時候,才狠狠的挨了老掌櫃他爹的一眼剜。“不長眼的東西,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麽人,吧啦吧啦,兩張嘴皮子不說話就癢癢了不是?”

“我又怎麽啦?這不沒客人麽。陪著嘮嘮嗑……”

“滾。”掌櫃的看著兒子恨鐵不成鋼的怒斥。那人雖然穿的落魄,可布料是沔陽青,人面相斯文,但眼睛裏很有神,口音確確實實是蘇州的口音,則腿腳上有傷,手指上也有傷。如果掌櫃的眼睛不花,那手指上的傷該是夾棍夾的,只不過別人沒對他下狠手罷了,腿腳的傷顯然也是被板子打的。

這樣的人都要躲著走,也就自己小兒子這樣的憨貨,才會幾句話就蒙了頭屁顛屁顛的湊上去。要不是他看兒子話裏話外並沒什麽觸忌諱的,他早就打斷了。

陳子鋌確確實實是去蔡家巷的,只是他不是去投親,而是來訪友。他訪的這位友人也不姓蔡,而是姓秦。出身無錫名門秦氏,就是老宅在小婁巷的無錫秦氏。

無錫秦氏是著名的江南望族,明清科舉世家,北宋著名詞人秦觀的後裔。明清兩朝時期出了幾十名進士,五六十名舉人和十多名翰林。

康熙四十二年南巡遊覽秦園時,秦道然奉旨隨駕進京,在皇九子允禟處教書,後來考中進士,官至禮科給事中,破格以漢人任允禟的貝子府管領。雍正即位,貶斥允禟。允禟罪名之一,就是任用漢人秦道然為管領。秦道然革職下獄,家產沒收,寄暢園也包括在內。

乾隆元年,秦道然子秦蕙田參加會試,中一甲第三名探花,上疏陳情,願以本身官職贖父之罪,秦道然才得釋放回家。後來秦蕙田累官禮部侍郎,工部、刑部尚書,兩充會試正考官,無錫秦氏發達的很。

秦蕙田是乾隆二十九年死的,到乾隆三十三年,如果沒有陳鳴的添亂,秦家人的小日子還過的如花似錦。結果復漢軍殺到江南,克南京,下蘇州,無錫雖然被復漢軍兩次放棄,但秦家的主支就跟嵇家子弟一樣早早的南逃了。還留在無錫的,只有聊聊幾個遠房偏支,充作看守祖宅,看守寄暢園用的。

陳子鋌要尋訪的友人叫秦友梓,與陳子鋌同為紫陽學院同窗,是秦家留守無錫的班底之一。陳子鋌並不為自己脫得大難就歡喜異常,吳熊光的‘光輝’映襯著他的灰頭土臉,妒忌之心就宛如一條毒蛇吞噬著他的心靈。

陳子鋌是羨慕嫉妒恨啊。

並且北京正式傳詔天下:鼓勵士紳興辦團練,護衛鄉梓。

陳子鋌在蘇州已經落後吳熊光太多太多了,而且家產已經被他敗的差不多了,再在蘇州混當下去,很難東山再起。他的眼光就盯向了無錫這處夾在兩軍之間的危險之地。

“所謂富貴險中求。如今天下動蕩,八方亂起,不冒險,哪來的潑天富貴?不冒險,哪來的功名利祿?”陳子鋌對面坐著秦友梓。

他在全力誘惑著秦友梓,因為陳子鋌要在無錫舉團練,是離不開秦友梓的幫助的,否則他一個蘇州人,哪怕是舉人功名,在無錫又能有什麽號召力呢?

陳子鋌的眼睛雪亮雪亮,他舉出了自己最嫉妒的吳熊光的例子,在射殺了復漢軍蔣天放後,吳熊光老爹被蔣天放一具屍首換回來了不說,也沒人汙垢他與復漢軍勾勾搭搭,更因為斃殺了復漢軍賊將,而被容保保舉為正六品通判。

秦友梓難道不羨慕嗎?

陳子鋌好歹也是舉人,即使家道破敗了,將來也能去考進士。乾隆三十四年己醜科大考,北京城可一點也沒停考的意思。而秦友梓呢?他年歲與陳子鋌相當,也是三十出頭,也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兒,可他至今還只是一個小小秀才。在秦氏家族中也是不被看重的族人,否則留守無錫,看守老宅這麽危險的事情怎麽選中的就有他呢?

功名利祿最動人心,陳子鋌就不信秦友梓不動心。有了吳熊光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在,誰他麽的不動心?陳子鋌‘百折不撓’,追根揭底,不也是妒忌心釋然麽?

吳熊光這個小年輕就可以官居六品,我憑什麽就不能與之一樣?甚至更高?

“福建大亂,浙江廣東江西三省皆受其苦。錢糧問題就不說了,單是兵力之難,就讓朝廷捉襟見肘。否則皇帝又怎麽會下詔地方士紳興辦團練,保衛鄉梓呢?”

“希言兄,這正是我輩人崛起之良時啊。吳熊光,區區小兒便能僭舉六品之位,我們難道就取不得一官半職?”

“無錫位置十分敏感。官軍不敢輕入,唯恐驚動常州逆軍。那這與我等而言就是天賜良機。舉旗團練,結好民生,安定地方,護衛鄉梓。如果常州的逆軍不覺的威脅,那我等就等若光復了無錫縣城。來日官軍鎮平叛逆,我等之功勞,也不讓吳熊光專美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