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山呼萬歲

台灣反了,福建也反了。閩浙陸營在常州大敗,杭州將軍額僧格戰死當場,福建陸路提督黃仕簡狼狽逃回蘇州,一萬五六千閩浙陸營精銳,這支福建浙江最最敢戰的陸路武裝,生還蘇州則不過兩三千人而已。

剛剛到任的兩江總督尹繼善、江寧將軍容保,還有福州的明福、鄂寧,紛紛上書北京求援。可是北京哪裏還顧得著他們?光山東來的告急信,每天就雪花般地送到乾隆案頭好幾封。那支從黃淮大平原鉆入了魯西山區的混元教義軍,不僅沒有被陌生的地理環境所困擾,反而混的如魚得水,清廷調集了直隸的綠營和京旗南下山東圍剿,還從河南戰場抽調了一部分兵力匯入,結果依舊不能將義軍困死在大山之中。

山東可就在北京城的邊上,這支混元教義軍的存在是肘腋之變,比豫西南的復漢軍還危險,讓乾隆皇帝坐臥難安。

結果,結果,乾隆正上火的時候,福建送到六百裏加急,天地會造反。一下子大半個福建都給陷入了硝煙中,漳州府城被天地會義軍團團圍困,知府李文友連連告急求援,福州卻無有一兵一卒可遣派增援。福州將軍明福和福州巡撫鄂寧上表請援,說天地會亂軍已經開始向福州城挺進了,如今福建地方空虛,八閩人心惶惶,大批州府縣民團已經不聽福州調遣,只求自保。

“無能,無能!”乾隆腦門上青筋暴起了老高老高,這種只知道求援求援的蠢材,他要砍了他們。“前幾日才丟了海壇,現在就丟了大半個福建省,廢物,全是廢物!朕要他們有何有?”嶺南之地也被兵禍所染,乾隆怒恨之極,因為他的心中隱隱有一個感悟升起——此後世局多艱,叛逆氣候成矣。

“皇上息怒。現今福建憑自身之力已經難存周全。必須速調遣援軍,以解八閩之危。”

“明福、鄂寧兩人罪在不赦,但現下事急從權,還需他二人在福州坐鎮,戴罪立功。奴才以為當迅速調遣兩廣兵丁進援八閩,務必要鎮平亂民逆賊之聲勢,否則若讓台海連為一氣,則其禍大也。”

台海如果連為一體,台灣最最緊缺的東西就有了最大的保障。尤其是那些洋匪,得到了船炮補給,又有台海沿岸的漁民作為補充,轉瞬就能再成當年的鄭明之禍。即使日後滿清大軍蕩平了福建八閩之地,要攻打台灣也會難度大增。那禍害之深,甚至都不弱於河南陳逆。

乾隆穿著明黃色的龍紋長袍,在西暖閣走來走去,就仿佛一頭困獸,他心中的怒火如同太陽般熾烈,但他沒辦法發泄出去,因為他想殺的人全不再跟前。就如傅恒說的一樣,明福、鄂寧兩人固罪在不赦,但現在的福建也確實需要他二人坐鎮大局。

“傳旨給福州,摘掉明福、鄂寧頂戴花翎,讓他們二人戴罪立功,力保福州無失。不然……不然,哼哼……”乾隆從牙縫子裏透出兩聲冷笑,臉色猙獰的想要生吞活人。復漢軍、混元教義軍,山東、江南、九江安慶加河南,他本身就已經有些難以招架的態勢了,結果福建還能捅出如此大簍子,先是台灣,然後是福建全省,這可真是他的好奴才啊。

“臣啟皇上,準地方操練民團鄉勇,清查保甲,堅壁清野,護衛鄉梓,保境安民,以為官軍羽翼。”劉統勛沉沒了片刻,跪拜稟道。他這是要把團練武裝正式的推到台面上的舉意,劉統勛也被福建傳來的奏報打的眼冒金花,嶺南之地也亂了,這可是大清的‘腹地’啊。在長江一線變為戰場之後,嶺南就代替了江南成為了大清眼下最大的錢糧來源。

從今年開春至今,廣東省雖然無有糧米送抵天津,卻陸陸續續往兩江解了三百多萬兩銀子,向湖廣解了上百萬兩銀子,可以說對大清朝至關重要。現在福建一亂,廣東如何不受影響?廣東一受影響,下半年的錢糧又要如何了啊?

劉統勛第一個反應就是地方操辦團練,令地方紳士訓練鄉勇,一應錢糧供給均來自民間,且由地方士紳選人【練總練長】掌握。不說能拉出去打仗,至少可以鎮定地方,可以為官兵羽翼,是不是?

作為滿清的軍機大臣,很多信息都是瞞不住劉統勛的,他知道復漢軍行的那些稅賦和行政政策,那是不可能被廣大的士紳鄉紳們附議的,可能也會有少許利欲熏心之輩趨炎附勢,但放眼整體,士紳階層與復漢軍是對立態勢的。如此令地方士紳廣辦團練就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至於戰亂結束以後地方團練武裝會不會形成尾大不掉之勢,劉統勛覺得不會。

只要地方官府和朝廷保持警惕,不讓地方上出現一家獨大之團練武裝,並且一些團練中的精銳,要適當的抽調戰場,對練總練長和團練鄉勇許以功名利祿,何愁團練鄉勇不為朝廷效力,何愁團練武裝不會乖乖聽話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