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傳朕的旨意

乾隆現在很發愁。他的面前堆了一堆地方官遞上來的折子,河南、安徽和山東省,都缺糧。連北京城裏的糧食也大漲價了。

南京被復漢軍攻占,鎮江比南京更早的落入陳鳴手中。漕運為之受阻,蘇北、山東運河沿線數萬船夫漕丁處在失業的邊緣,更重要的是,漕運的斷絕讓京津地區少了四百萬石糧食的保障,這讓整個京津地區都陷入恐慌。

進入三月以來,北京城的糧價五天一小變,十天一大變。一直在飆漲。

往年,每年的農歷三月一日至十月一日,這就是大運河的漕運時間。源源不斷的糧食、江南土產和一些別類物品,順著大運河抵到北京城。沿途散發著榮光還在不停滋潤著蘇北、魯西的運河沿岸線。

這個時代的漕運船只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夾帶土產的,或是糧食,或是別的什麽東西,幾百年的時間和這般規矩使得大運河沿岸發展成了明清時期中國最為密集的城鎮聚集帶。

但是今年不同了。復漢軍劍指南京,兩江總督和江寧將軍的目光都在看著復漢軍,高晉哪裏還有啥心思去管漕運。結果復漢軍抵到南京以後,馬不停蹄的奔襲京口,在那裏一舉繳獲了幾十萬石糧食還有數百艘沒能逃走的漕船。

更因為京口的斷絕,整個運河大動脈就此堵塞。在那一日後,再沒有一粒糧食從江南運到過山東和京津。

而隨著四月份的到來,受戰爭影響嚴重的河南首先缺糧,接著就是安徽的皖北,清廷在抽調兵力財力物力去支援增援河南的時候,肯定是就近啊。安徽的地方官多次壓榨搜刮,現在皖北缺糧了。還有那山東,往年漕運夾帶的糧米物質可達規定貨運的兩成許,那些糧食和江南土產,漕船又不會都帶去北通州,就在大運河沿線‘消費’了出去,所以鑄就了淮安、臨澤等地的一時繁榮。

現在漕運斷絕,淮安和臨澤的商機就一去而不復還。

山東省距離河南戰場還遠,在農業種田上並沒受到復漢軍太大的影響,但運河沿線人口密集的城鎮區域是真的短缺糧食了。再加上從去年秋冬開始,就有大批的河南百姓成群結隊的逃荒過去,那是百萬做單位的,本身就給山東增添了糧食上的負擔,現在不少地方就陸續出現了缺糧的情況。

乾隆能怎麽辦?他不可能拿京津的儲糧去賑濟河南、皖北和山東啊。那樣的話明天北京城的米價就能漲到五兩。河南、皖北、山東都可以亂,獨獨北京不能亂,京津不能亂。

“皇上,傅恒求見。”

“讓他進來。”

乾隆押了一口參湯,對吳書來道。

“奴才傅恒見過皇上。”一進來傅恒就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三十年中他能在乾隆心裏地位始終鞏固如一,這份不狂不傲不驕不躁的秉性,是最為重要的。作為乾隆的小舅子,正牌的,他姐姐是乾隆的元後麽。傅恒也快五十歲的年紀了,他的大兒子福靈安去年就死在了雲南。不是戰死的,是病死的。

歷史上的傅恒也因為去雲南統兵督戰,病死在了那裏。一個不大的緬甸,搞掉了富察氏這乾隆朝前中期第一豪門的半壁江山。但隨著乾隆接受了緬甸的罷戰議和,現在身體還好的傅恒活過五十歲的可能是妥妥的。而且他的次子福隆安,年僅二十三歲,剛剛被擢為工部尚書、軍機處行走。顯然這是乾隆對於富察氏的補償,補償富察·明瑞的死。用對福隆安的提拔和封賞來表示自己對富察氏的寵愛依舊。

“皇上,閩浙總督崔應階急奏。”

擡起頭來,傅恒臉上多次了一絲紅潤。崔應階的這本急奏,堪稱救苦之甘霖啊。

在南京被圍,京口被占,漕運斷絕以後,關注這件事的不僅僅在北京,還在全國各地的督撫大員。這些人很清楚四百萬石漕糧對於京津和滿清朝廷的重要性,漕糧一日被斷絕,大清的命脈就一日被叛賊死死地掐著。

崔應階匯同浙江巡撫熊學鵬,不僅把目光看向了海運,更真真塌下身子了解了海運,還有海運的主力船只沙船。

這種最大載重能達到5000石的木帆船,在東南沿海的數量雖然不多,但出現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性能和安全性都值得信賴。崔應階奏報說,他準備以四十艘木帆船在寧波啟程,先期試運,如果可行,福建、浙江將以海運代河運,以供應京津所需。

漕糧海運放到和平時候,絕逼能引起滿朝上下的軒然大波。這樣會導致傳統的官解官運的河運漕糧體制的崩潰,也導致河運漕船業的衰落,導致大運河沿線城鎮的衰落。誰敢提出這樣的建議,誰就會被成千上萬的人日日夜夜的詛咒,咬牙切齒的痛恨。

可現在是戰爭年代,南京都淪陷了,京口都他麽被復漢軍改回鎮江了。這種情況下,能把漕糧運送京津,就是第一能才。河運改海運,就是萬口稱贊的能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