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新兵營的訴苦大會

陳鳴當然不會知道北京城裏發生的這一幕幕,看不到那些八旗子弟氣急敗壞卻又色厲膽薄只會叫嚷的熊樣子,也不知道乾隆老兒會不會欽點大臣南下督戰。

他現在全幅身心的都在調理部隊,夯實著陳家的根基上。

隨著郾城之戰的結果在豫西、豫東乃至鄂北的泛濫,也可能是因為陳家正式舉起了‘反清復漢’的大旗,陳家軍設立在各地的招兵處前來報名的人日益增多,而且還其中的一些人籍貫來自豫東和鄂北。雖然他們的人數並不多,將來出了新兵營進入部隊中後,就更是一滴水滴進了水塘裏,但還是讓密切關注著新兵招募工作的陳鳴欣喜不已。

“貶褲腿的是左,沒貶褲腿的是右。”

“先出左,後出右!”

“左右左,左右左……”

新兵營全都設在荒山野嶺裏,除了教官和警衛部隊的住處,以及食堂、水房、武庫、倉庫等相應的配套設施外,新兵們的宿舍全部要他們自己一點點的搭建起來。一波老兵走出去,保留節目就是一把火將自己親手搭建的宿舍燒個幹凈,新兵來了再繼續搭建。

時至夏日,新兵營的宿舍是不能跟當初冬天時比的。完全就是一個個大窩棚,每個棚裏一個班,新兵自發選出本班的正副班長。嗯,是的,陳鳴是把歷史上北洋新軍那一套照搬過來了。除了把棚和棚目改成了班和班長。

三班一排,三排一隊。排長和隊官就都是新兵營的教習了。

窩棚周邊的雜草被除的一幹二凈,灑上石灰,保證是寸草不生。還有些驅蛇藥,甚至是一些的雄黃粉。後者跟硫磺一樣,早就被清廷禁運了。陳家軍手中也不多,新兵營宿地驅蛇更多的是靠中草藥,山裏人都有自己的絕招、配方,區別只在於大小。

窩棚裏的床鋪也簡單的很,就是用石塊在下面一壘,上頭鋪上一層木排,木排裏夾著稻草,上面再墊著一層竹板,這就是床了。

陳家軍沒有享福的地方,就算是普遍不存在危險的新兵營,也不是讓人享受的處兒。進入到這裏的新兵條件要比陳家軍正規軍還有不如,這些即將成為陳家軍的士兵,從一開始就要經受磨礪和考驗。

操場外面,陳鳴眼睛看著三個正在作訓的新兵隊,對這個新兵營的主官問道:“訴苦大會已經在開展了嗎?有沒有效果?”

新兵營主官按理說也是陳鳴的長輩,年紀都四十多了,但現在見到陳鳴是一口一個大都督:“有效果,有大效果。”聽到陳鳴提及‘訴苦大會’,這人精神大振。

陳鳴還沒有在全軍中推廣‘訴苦大會’,眼下的新兵營只是一個試點。“大都督不說,卑職也要向大都督提起的。這訴苦大會效果非一般的好。我軍新兵,要麽出身山民,要麽出身佃戶,或是乞丐,乃至一些盜匪,可以說全是貧苦人家出身。這訴苦大會說的都是貧苦人家自己的事,讓他們能夠感同身受,反應極為強烈。”雖然陳家軍的高層都是陳氏、黃氏、高氏等豪強之家,大富大貴跟那些真正的豪門是沒法比,可日子在一半的山民佃戶眼中也是天上生活,眼巴巴的可望而不可即。

陳鳴也不會照搬歷史上的那支赤色軍隊的做法,後者是給窮苦人打天下的,這訴苦大會天生就跟他們是一對;陳家軍卻是要帶著軍中士卒成為人上人的。一個是徹底推翻那個階層,另一個是打到那個階層上的N多人,自己取而代之。

“你們都是苦命人,有的是被鄉紳害的,有的是被奸商害的,有的是被地主害的,都家破人亡,食不果腹,以至於現在加入陳家軍,也是為搏一條活路;還有像我們陳家這樣的,是被狗官給害的,大家都各有各的原因,各有各的痛苦,都是被逼上梁山。但是我告訴大家,你們,包括我們,受苦難的原因歸根結底都只有一個……”陳鳴很聰明的把陳家與新兵歸類到了一處,都是受到了壓迫欺淩,他眼睛緩緩掃視著全場,三個新兵隊,三百新兵,一個守備排,一班教官們,這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因為我們沒有力量,不管我們大家夥之前的身份地位有什麽不同,面對將我們逼上絕路的那人那事的時候,我們沒有力量。所以他們可以任意欺淩我們,剝奪我們的辛勞,剝奪我們的財富,還要剝奪我們的生命。”

全場所有人都靜靜地。

“現在我們舉起了反旗,走到了跟官府不死不休的地步,還要割掉腦袋後頭的這根豬尾巴辮子,很多人都認為我們大逆不道,早晚死無葬身之地。可他們怎麽就不說那些將我們逼的走投無路的人和事呢?要不是他們逼的我們沒有活路我們誰會造反?要是世間沒有那麽多的不平事,要是我們能夠舒舒服服的過活,就算跪在滿清韃子腳下一輩子,就算腦袋後頭綴著這根豬尾巴一輩子,我們又有幾人想過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