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向東直驅

深夜裏,一盞孤燈。佛德趴在書案上正在給北京寫奏折。

歸德鎮、鄖陽鎮敗定了,陳家軍的套路很清晰,但官軍就是頂不住。歸德、鄖陽二鎮,堂堂國家經制之兵,無論是火器還是白刃,都被陳家軍打的屁滾尿流,到現在二鎮連戰連敗,軍隊士氣低迷,民團鄉勇已經有逃散者了。

佛德很裏很清楚,這一戰自己是敗定了。

可是兩鎮六七千官兵和數千民團鄉勇,上萬人的戰力不能敗得毫無意義。佛德在總結這一戰的經驗得失,訴說這一戰的經過,這道奏折他要直接抵到北京,抵到萬歲爺跟前去。

陳家賊勢大,已經非一兩鎮兵馬可以鎮壓剿滅的了。

此次陳家賊擊敗歸德、鄖陽兩鎮官兵之後,必然會二度圖染地方,兵力恐怕也會更進一步增加。下一次圍剿要還是幾千兵的小打小鬧,就是完全在縱容陳家賊了。

郾城縣衙裏,知縣大老爺呆呆的坐在書房裏,渾身散發著絕望的氣息。“完了,全完了。”堂堂兩鎮總兵,煌煌上萬軍力,竟然打不過一半都不到的陳家賊,老天爺只是要他死啊。

依著陳家賊的兇悍和他們橫掃汝州官府士紳的戾氣,自己是找不到活路的。

“老爺,老爺,你可不能坐著等死啊。給想想法,讓藩台大人出一道手令,讓您去州城求援或轉運錢糧,好歹是條活路啊。官帽子沒了就沒了,至少保住一條命啊。”

比起那些只會哭哭滴滴的小妾,知縣夫人好歹還有些見識,更明白這個時候哭是沒用的。

與縣衙裏彌漫的絕望氣息一樣,郾城縣城內那些大半個月前積極捐獻錢糧車馬以供官軍的士紳商賈大戶們,這個時候也全都坐蠟了。誰能想到兩鎮總兵出馬,還有幾千鄉勇民兵隨從,過萬人的戰力竟然還打不過五千人都不到的陳家軍。雖然這五千人都不到的陳家軍全部都是戰鬥力。

陳家軍橫掃汝州,是如何對付那些捐獻錢糧組織鄉勇民團與他們不對付的士紳大戶的,他們可全都清楚。如此滅頂之災眼看著就要降臨頭上,郾城縣城內的士紳大戶怎麽不慌張?

可惜他們想跑也是晚了。

陳家軍只要大敗眼前的清軍,郾城就是他們嘴邊的肥肉,陳鳴在大敗歸德鎮之後,就派出騎兵營一部時刻監視著這裏。這些士紳大戶,要是單人匹馬的趁夜逃竄還有可能,但想要一家老小大隊車馬的從郾城安然離開,那是不可能不被發現的。

沒看連縣衙與清兵大營取得聯系,都要趁著晚上悄悄的溜去。

再說了,他們最大的依靠——城外的清軍,在佛德寫好了奏折名人快馬送上北京的第二天,清兵就‘越過’了拐了個大彎北上的沙河,將郾城縣城徹底拋給了陳家軍。

“盧龍、楊平、馮少華。”

“你們三部立刻趕往舞陽,把舞陽縣這幾日裏跳出來的鄉紳大戶,好好地給我清理一遍。”

“寶叔。”

“你帶著陳文贊營,把郾城縣城拿下來,把裏頭該清理的也都清理一遍。”

“其余各部繼續向清兵壓去。”

對於清兵的舉動,陳鳴給出的反應顯得有些‘首鼠兩端’。似乎打的態度並不堅決。

“盧龍,你們回師舞陽的聲勢要搞得大一些。”最後的這一聲吩咐,讓陳鳴本來清晰的作戰布局突然多出了一絲變化。

清軍的探馬也在時刻盯著陳家軍的變動,盧龍等部回師舞陽,根本就沒能瞞住清兵,接著郾城縣也落入了陳家軍的手裏。

佛德招來了榮華和馬文傑二將,桌面上攤著一張大大的地圖,佛德說道:“陳家賊一支兵馬殺回了舞陽,另外聚兵打下了郾城縣城,現在正在城中大肆擄掠。賊首陳鳴親自帶兵壓倒了河西邊。本官估摸著,陳家賊如此布置……是不是不想打了啊?”佛德越琢磨就越覺得陳鳴是不想打了,所以他才分兵舞陽,分兵那些郾城縣城。這跟前一陣一門心思的打清軍營壘可不一樣兒,味兒不一樣了。

榮華和馬文傑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認同的點了點頭。“大人,沙河,這條沙河應該是陳家賊的警戒線。”榮華手指著地圖上的沙河說道。

“我軍在沙河以東,兵鋒不能威脅到郾城縣城,那就沒觸到陳賊的底線。”郾城這座縣城的地理位置是很重要的。小細節就不說了,溝通各州府要害樞紐,自從大的方面講,這個位置位於伏牛山東麓平原與淮北平原交錯地帶,總地勢西高東低,有少量黃土崗分布,其境內有大小河流數十條,均屬淮河水系,主要河流沙河、澧河、潁河等,其中沙、澧河更橫貫全境。陳家軍槍炮兵甲犀利,如果占據了這裏,好好的經營一番,完全可作為汝州的東面防禦支點。

這個地方清兵不先打下來,誰敢貿然進攻汝州東部?不怕郾城的陳家軍抄他們的後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