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老子也醉了!

梁志強拖著一雙灌了鉛一樣的腿,艱苦的邁著腳步。今天上午就從縣城出發,李大人的命令,太陽落黑之前,必須抵到土門集。他嘴皮子上下碰一碰倒是輕巧,一路上乘轎子,民團的頭目們也或是騎馬,或是騎驢,梁志強這樣的小蝦米們可就遭大罪了。中午飯就兩個面餅一碗鹹湯,根本不頂餓,現在不僅兩條腿快要不是自己的了,肚子餓的也咕嚕咕嚕叫了。

梁志強現在就盼著什麽時候能走到土門集,好好地吃一頓,好好地睡一覺。

整個民團隊伍中像梁志強這樣,一走一搖晃的人還大有人在。他們在半個月前還是黃土地裏刨食的老實農民,如果不是他們的老爺把他們著急了起來,他們現在正忙著給秋收結尾呢。

地主老爺用錢和許諾讓他們搖身一變成為了鄉勇、義兵,但卻不能在短短的十來天時間裏讓他們完成從農民向戰士的轉變。這支諸縣聯合的民團武裝真正的骨幹還是那些地痞打手出身的無賴漢,以及各家士紳手中的護院和地方上有名望的武師。

前者不需要多說了,民團不是軍隊,首領追求的是一時間的戰鬥力。這些經常打架鬥毆的地痞無賴,明顯比老老實實的農民更有戰鬥力。這些人是民團的炮灰力量,然後就是數量也不少的佃戶農民,他們會很老實的聽從民團頭目的指揮,因為他們的生計就維系在那一個個頭目的家族身上。就比如梁志強,他主家的二少爺就是郟縣民團的首領之一。

最後才是那些民團首領們最信賴的隊伍——他們的護院。每一個民團首領周邊都簇擁著這樣的一群人。最後是武師,也可以說武秀才,甚至是武舉人。這些人在地方上都有威望,論家底厚實不見得能力壓‘群雄’,但每一家都是強梁!

戰爭指揮上,這樣的人有很大的發言權。

梁志強身體很好地,他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有空時還會外出做個工,他會點木匠手藝,還能做泥瓦匠。但這種體力勞動與行軍趕路是完全兩碼事的。梁志強可以餓著肚子在田地裏幹上一天的農活,能一粒米不吃的在工地做上一天的工,但他不能一天走上三十來裏路。

部隊行進跟一個人單獨走路是不一樣的。一個人走路,開始的時候可以走快點,累了可以坐下來歇一歇,但大隊人馬不行。開始的時候你走不快,累了之後你也歇不成。

人的體力就在開始時的拖拖拉拉和漫長的散步狀態中一點點耗去。等到體力值下降到警戒線以後,整個隊伍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堆垃圾。

鳳凰台上,陳鳴望著土門集,笑著對陳二寶說:“現在咱們要是出現在土門集外,你說能抓多少俘虜?”為了不讓清政府震動,陳家現在純粹是綁著兩腳再讓一只手的跟對方過招,可能腦袋裏的智商也要下調個百八十點。不這樣,怎麽能顯得出陳家無能?不這樣,怎麽能讓王俊、李釗等人依舊自以為把握在手?

就像出事後陳鳴夜裏到縣衙拜訪常瑞時,常瑞對他的警惕一樣——別以為常瑞沒任何動作,只不過是陳鳴的動作更快,更加勢不可擋,一波流的把常瑞帶溝裏去了——想要讓當官的放心,你就要表現出這群當官的心目中的那個自己!

所以陳鳴需要‘蠢’。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帶著自己的隊伍沖進土門集去抓俘虜。

“麻痹的,造反落草造到我這個份上,老子也醉了!”

扔掉了手裏的木棍,陳鳴拍拍手走了。今夜他又不用值夜,明晚他也不需要值夜。他根本就不是鳳凰台這塊的,陳二寶才是這裏的第一指揮官,陳鳴現在待在鳳凰台明顯就是要‘見見’血應付應付汝州的民團。

陳鳴真正的位置是在鐵寨,他要做的是縱覽全局。

這趟‘落草’結束以後,五堂叔的話語權被消弱了很多很多,實際上陳惠自身的話語權也被削弱了許多,只不過他的好兒子又替他掙回來了。

陳鳴當著七公、七公、二叔等所有人的面,一刀砍了周天藝的腦袋,至少能讓陳家內部老實一倆月。接下來的一個冬天,陳家此刻在山上的這些人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年前就不在山上了。今後幾個月裏,爭權奪利對於陳鳴已經不需要了。

他只要控制好武力就OK。那煉鐵和兵工生產,甚至是糧食後勤,完全可以由他老爹來負責。

陳鳴只需要防著他便宜大哥再度露頭就行了。

他可不想當第二個李世民,即使陳崗的身份是庶子,根本不能與既嫡又長的李建成比。

陳鳴已經讓二叔著手準備學校事宜了,眼下上山的人中,所有年級十二歲一下的都滾到學校去‘回爐再造’,陳崗將是其中的老師之一。

——雖然陳鳴不知道,他究竟會在伏牛山裏窩多久。但總歸有點用,也為陳崗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