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羽翼

大紅的緞子將整個陳家老宅裝點一新,垂花大門前掛著左右兩溜兒大紅燈籠,配著陽光下泛著鮮亮色彩的紅綢,顯得格外喜慶。大門前擁滿了人群,老宅的管家高聲唱和著遣來祝壽的人家和壽禮,一旁鞭炮鳴響,鑼鼓喧天不停。

整個土門集都陷入了熱鬧的喧嘩中,雖然土門集的很多人根本沒資格邁入陳家的垂花大門,但只要道上一聲好話,禮不禮的放一邊,陳家在外面開了61桌的流水席,敬請吃喝。這是陳家老夫人返回土門集後就有的規矩,到現在已經成為慣例了。

作為陳家的嫡孫,陳鳴跟自己的二叔站在大門左右,不停地跟登門的貴客笑,再笑。陳鳴臉都笑麻木了,可他知道這是自己正式在魯山縣登台亮相的第一幕。

今天登門的客人來自魯山縣各大士紳、地主、豪強,隨著一個個客人的到場,陳鳴能明顯的感覺到二叔松了一大口氣。這些魯山本地戶的到場就證明了陳關之爭裏,這群人的立場。他們是站在陳家這一邊的,至少也是一個中立。

到場的來客囊括了魯山縣九成的地主豪強,所謂之地主豪強,就是家中產業主要為田畝者,陳惠身為魯山縣戶房典吏,那是他們必須要正視的人物,何況陳惠身後還有陳家。倒是縣裏的士紳很有幾家沒給面子,只是托了管家下人前來走了一趟。陳鳴見陳聰也不在意。

所謂士紳則,包括士族代表的:門第、衣冠、世族、勢族、世家、巨室、門閥等;和鄉紳代表的鄉紳階層,是中國封建社會一種特有的階層,簡而言之是由科舉及第未仕或落第士子、當地較有文化的中小地主、退休回鄉或長期賦閑居鄉養病的中小官吏、宗族元老等一批在鄉村社會有影響的人物構成。他們近似於官而異於官,但多多少少與官府有些瓜葛苟且。

在魯山縣,士紳、豪強、地主的劃分十分清晰,前者就是出了功名的地主豪強,比如陳家要是陳崗這次中了舉人,經過幾年的緩和,陳家就從豪強邁入士紳的層次了。而豪強呢?它與地主最大的不同就是武力上的差距,武力強大的地主就是豪強,武力不行的地主,或者說是本本分分的地主,那就是地主。

陳家的戰鬥力很強,起家於魯山西北山區,大山裏的漢子敢打敢拼。又有陳氏主脈一系人在衙門幾十年的經營照應,哪怕出了人命官司也能遮奢一二,久而久之,陳家在魯山縣的‘風格’就被定在了‘粗野’上了。讓人說起來,心裏就先重上三分。在魯山縣一眾鄉間豪強裏也是屈指可數的強大。

“雖然李、王、許這幾家只是托了下人前來,但這幾家與關家素來無來往,而且咱家出產的骨瓷都有份額與他們。與關家之事,怎麽著他們也不會站到關家立場上。”

“這次你祖母過壽,整個魯山縣的士紳、豪強、地主,多少都已經表明了態度。我等無後顧之憂,就可全力應對青條嶺與關家了。”

陳惠前面的話是說給陳聰聽得,後頭的話是說給陳鳴聽得。

“父親,我們該如何全力應對青條嶺與那關家?”這才是陳鳴最好奇的。該怎麽去對付青條嶺、關家這一黑一白兩家大敵呢?

“當然是讓官府綠營去對付了。”陳惠嘴角一翹,對陳鳴道:“石頭啊,你要記著,財可通神。只要有錢,讓汝州營剿一剿匪患,讓汝州、寶豐官府翻一翻關家的舊案,輕而易舉。”

“關家雖然是官宦之家,但關老太爺已經病逝,而關林僅僅是一教諭,進士無望,三代之中秀才倒是有兩名,可想考上舉人談何容易?關林才做了一年的教諭,要想補上知縣,更不知需等到猴年馬月。關家老兒卻以此自傲,將整個諸葛廟鎮看做自家的一畝三分地,早就得罪了寶豐縣衙。”陳惠這些天裏可一點沒有放輕松,發動了陳家所有的力量和關系,細細的打探著關家的方方面面。對於怎麽對付關家,早已經胸有成竹。

就在今天之前,他已經讓人悄悄去到諸葛廟鎮接回了三家關家的苦主。今天關家要是登門拜壽了,一切都好說。可要是關家繼續強硬,陳惠一聲令下就能讓那三家苦主上寶豐縣衙告關家。

銀子,陳家不缺。

別的不說,只這兩三個月鐵料的利益,就能讓關家欲死欲仙。雖然這個法子不可能真正的把關家鏟除了。就像他打算走通汝州營的路子,讓汝州營的丘八們對著青條嶺剿一剿匪,也不可能真的把青條嶺個滅了。

“那滅不了青條嶺跟關家,我們不還是遺患無窮嗎?”

“青條嶺會與我們死拼嗎?給趙傳敬一次厲害,青條嶺是不會招惹陳家的。趙傳敬在青條嶺立足十多年,如果這點眼色都沒有,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