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陳氏根基(第2/3頁)

就像同在縣衙三班六房的那些班頭、典吏,陳家這樣的道路,是很多人家都已經走過的老路舊路,但看那些這樣走過來的人家現在的下場?

衰敗的如錢家,鼎盛時期把持著倉大吏和河泊所大使兩個肥的流油的要缺,但現在呢?錢老二在衙門還有一個正職,錢老大只能跟在衙役屁股後面當白役。

而魯山縣百年中如錢家這樣興盛一時的坐地虎,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家早早的泯然眾人。他們興盛時間長的有五六十年,短的只有三五年,或是子孫不肖,或是礙了縣老爺的眼,或是自己志得意滿下疏心大意遭了算計,再有就是太過冒尖被當成了肥豬,甚至一些人家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就敗了勢的,舊位讓給了新人坐。

在皇權不下鄉的年代,在衙役世襲的年代,出現陳家這樣的坐地虎,一點都不稀奇。區別只在於強弱,和聲譽的好壞,本質沒任何的區別。不要說全中國,就一個河南省,揪出幾十上百家也輕而易舉。

“二叔!”陳鳴在這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前表現的很恭敬。他二叔陳聰。

名字跟本人不怎麽相襯,陳聰人比較木板,不知道是因為身份的原因,還是因為他自始至終頭上都壓著一座大山的原因,陳聰是真正的老實本分,為陳家盡心盡力的打理著礦場和瓷窯廠。當然,陳惠也沒虧待這個二弟,比較親娘人在土門,是老二在伺候。

陳鳴對陳聰這樣的人生不出半點意見,如此老實本人的人,在後世太少太少了。那道德淪喪一切向錢看的21世紀,誰要是主管一方,不從公賬上拿點好處,那簡直是沒本事的代名詞。

而縱覽陳聰35年的人生,除了默默的‘工作’,完全沒給陳惠和陳惠的老子惹下絲毫麻煩。這可能就是幾千年傳下的道德觀念的作用力了。庶子的身份,陳聰的經歷,讓陳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他沒有想過陳聰是‘大忠似奸’,當面一套背地裏一套,他不信自己老爹幾十年的時間都看不透這個二叔!

陳聰要真有這樣的心的話,陳鳴只能說——他生在陳家這個小窩窩裏真的是屈才了。

這要是生在皇家,那說不定就能成為趙匡義第二啊!

“骨瓷???”陳聰迷惑的看著眼前的大侄子,長官瓷窯也有十多年的他,從來就沒聽說過什麽叫骨瓷的。

“骨炭、粘土、長石和石英……高溫素燒,低溫釉燒……”陳聰兩眼直直的看著陳鳴,他能確信自己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配方和制作技藝,“石頭,你這是從哪弄來的配方?二叔理瓷窯事物多年,不說多麽精通,天下瓷器也聞之一二,此類何以聞所未聞?”

石頭是陳鳴的小名,跟狗蛋、樹墩、虎頭是一個意思,要高大上的說,就是跟曹操的阿瞞,劉禪的阿鬥來比。陳鳴來的不容易,小的時候起個賤名,好讓他站的住。老太太就說石頭,要他的嫡出孫子像石頭一樣結實。

陳鳴現在也才15歲,算不得成年人,在陳聰眼中還是個孩子。說話就隨便很多,但這種隨便何嘗不透著親昵。

“侄兒是從一本殘書中扒出來的,也不曉得成不成真。二叔就讓人試一試麽,反正也費不了大錢。如果能成,就如那殘書中所言,細膩通透,潤澤如玉,咱們家不就發財了!”

陳鳴說著,兩眼直冒精光,這可是他計劃中的第一步。這一步走踏實了,那就有了話語權,他會得到陳聰很大的信任,以後上土窯煉鋼,阻礙就會小很多很多。

不過這幅樣子在陳聰開來就是見錢眼開加異想天開的愣頭青了。幾乎沒有沉默考慮,陳聰就應下了。正如陳鳴所說,反正費不了大錢。微小的可忽略不計的付出和可能會收到的巨大利益,即使可能性再渺小,陳聰也不介意去試一試。更何況,這是他侄子,未來的陳家家主的意思。

陳聰半點也沒抱陳崗大腿的意思,整個陳家只要有眼色的人,就沒幾個去壓寶陳崗身上的。雖然陳崗年紀小小就考中了秀才,可陳崗不是案首,不止不是案首,他連縣裏前十都沒進。這樣的名次,學問如果不突飛猛進,想考中舉人談何容易?

要知道全河南省如魯山這樣的縣有近百個,而每一科鄉試,取中人數只不過百人。這舉人考取的比例比之進士都要小,每科進士也都有三百人被取中呢。而且全國上下參加科舉的舉人數量也不比一省之中參加鄉試的秀才要多。

陳崗的成績並不能給人以信心。陳鳴是在縣城那個家呆多了,受他老爹影響,始終將陳崗考中舉人當成很大之可能,但對於土門這些陳家中上層骨幹的想法,知道的真心不多。

而且大清朝經過了雍正帝的改革,舉人的能量被大大的削減,想要跟前明時候那樣一招舉人到手,立馬地位飆升到縣內頂層,無數人過來投現,大清朝是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