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氏族和科學

漢城,樹木蕭索,寒風凜冽。

安國洞古墨堂,紅木書架墨韻流香,房中坐了四五名官員大儒,均是豐壤趙氏骨幹。

坐在首座的中年人三縷長髯,面相威儀,正是豐壤趙氏的當家趙秉夔,現任禮曹判書,正二品官員,只是此刻他臉色嚴峻,眉頭深鎖。

朝鮮政局近二十年來可以說都是安東金氏同豐壤趙氏兩個大氏族之爭,二十年前先王的神貞王妃之父趙萬永發動了已亥邪獄,大肆捕殺天主教徒,並趁機打壓安東金氏,從此確立了豐壤趙氏勢道政治的地位。

但安東金氏傳承百多年,勢力盤根錯節根深蒂固,現今族長金左根更是一位不世出的強權人物,在先王去世後一連串政治搏殺中,將豐壤趙氏的勢力一步步剪除,逼死了議政領趙寅永,也就是現今族長趙秉夔的義父,隨即更兼任吏、工、兵三曹判書,奪了議政領,大權在握,真正做到了獨秉朝政。

豐壤趙氏幾乎被安東金氏打入了萬劫不復之地,處境之艱難可說如履薄冰。

幸而現今安東金氏內部爭權,金左根的堂弟金汶根將女兒嫁給大王後以國丈自居與堂兄爭權,而純元王妃去世,出身豐壤趙氏的神貞王妃成為新的大王大妃,金左根失去宮中強援,卻是給了豐壤趙氏一個卷土重來的絕佳良機。

一名白須老頭見趙秉夔不言不語,幹咳兩聲,端著架子仰首道:“院君,不要多想了,大王大妃提拔族裏才俊擔任宮廷侍衛,滄平洞的井水有金龜出世,這都是上天預兆,趙氏當興,我們就該替王上分憂,將安東金氏這個毒瘤拔去,管他是金左根還是金汶根,抗拒王上者,死有余辜!”

趙秉夔思索著,默默不語。

白須老頭又撚須道:“院君,中國皇帝的欽使也答應,願意全力協助院君除逆。”

在座幾人立時精神一振,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中國數年前的發匪之亂,此也是朝鮮開始敵視西洋上帝教,並大肆捕殺傳教士的導火索,而近年又聞中國南北朝並立,雖不知道原委,但中國皇帝對於朝貢國卻是與以前截然不同,派駐使節常駐漢城,由此,這清國使臣卻也漸漸成了各氏族爭相拉攏的對象,成為了漢城政壇不可忽視的一枝力量。

坐在最末席一直沒作聲的年青官員這時插嘴道:“院君,我有位行商的朋友去過廣州,他說中國南朝有火炮鐵船,同北朝皇帝開戰,勝多敗少,院君太依賴北朝使者的話,以後若南朝強盛,統一了中國,怕對我趙氏宗族不是什麽好事。”

白須老頭嗤之以鼻,一臉鄙夷道:“道聽途說爾,奇淫巧計,何足道哉。”

他輩分極高,那青年官員雖臉上露出不服氣的神色,但嘴唇動了動,沒再說話。

趙秉夔做了個手勢,道:“此事容我面見大王大妃,再做定奪。”

白須老頭附和道:“院君所見極是,只是莫誤了此千載良機。”

此時的昌德宮花苑,枝頭水塘,落雪皚皚,冰雕玉塑的奇麗美景。

走在冰池旁一行人,宮女太監,捧著香燭錦帕,最前面的華服美貌女子正是哲仁王妃,身側滿是威儀的花甲老人是她的父親金汶根。

哲仁王妃二十許人,貌美如花,穿著九行青底五彩搖翟紋盛裝,發髻插著燦燦金步搖,更顯得纖細秀麗,弱腰裊裊。

“父親,退一步海闊天空。”金妃嘆著氣,規勸父親,如今宮裏大王大妃掌權,宮外豐壤趙氏、潘南樸氏蠢蠢欲動,大王身體又不好,到現今都沒有子嗣,一旦發生變故,只怕已引起眾怒四面楚歌的安東金氏轉瞬就是滅頂之災,可父親和大伯卻為了議政領的位子鬥的不可開交,叫她如何不愁上眉梢?

金汶根哼了一聲,“是他金左根不知自愛,強要攬權。”眼見女兒緊鎖螓眉,金汶根心下一軟,道:“好了好了,你別為了這點小事犯愁,好生服侍大王,若能為大王誕下血脈,他金左根可就不敢反抗我了。”

金妃輕輕嘆口氣,默默不語。

……

蔚藍大海上,四艘掛著金色麒麟旗的艦船乘風破浪,劃出道道白線。

鎮海號與兩艘驅逐艦行駛在前,一艘商船尾隨在後,當然,驅逐艦乃是葉昭給其小炮艦的名稱,實則這驅逐艦既沒有魚雷又沒有導彈,即不能反潛又不能防空,但同樣是中型船艦,何況叫之小炮艇葉昭實在覺得不夠威風,說是小炮艇,只是同鎮海等幾艘戰列艦比較,實則卻是裝備火炮三四十門,噸位千噸以上的炮艦,在這東亞幾國中,就這一艘小炮艦怕都能橫掃一切海港了。

葉昭此刻在泰和號商船的客艙翻閱朝鮮資料,對於朝鮮現今歷史他所知不多,倒是知道三十多年後有個明成王妃被日本人殺害,而這位明成王妃也就成了韓國人的驕傲。